李寒宁原本无意打扰他休息,可奈何要下床的时候身上的伤牵动着她倒吸了一口冷气,萧策便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醒了过来。
萧策紧张的看着面前的李寒宁:
“你醒了。”
李寒宁点了点头,只是一连两日的卧床让她此刻气色看上去不太好。
李寒宁神色犹豫地打量了一下房间里的布置,她分明记得自己昏迷之前还在回风谷里,醒来的时候却见到了萧策,看上去他们是得救了:
“这里是——”
萧策扶着她半躺了回去,李寒宁刚醒,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萧策的解释也是想让她心安:“是北境边城,你放心这里自然是安全的,如果你还需要的话,多休息几日也没有关系。”
李寒宁大抵明白了萧策后来搬开了回风谷的落石,还是进来找他们了,李寒宁想到这里,脸色立刻又变得不大好看了起来,想了一想还是问着面前的人道:
“殿下,程安将军他怎么样了?”
她此刻都安然无恙的话,那程安——
那时李寒宁和程安还没有昏迷之前,石阵只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匈奴主力,可是在石头落下来之前千战和他身边的几千精锐精卫已经进到了谷里,双方拼到最后还是她和程安对上了千战,那位匈奴大单于武功很高,程安和她一对二也不落下风,再后来程安被千战一记长枪震到了悬崖边,她看准了时刺了千战一剑,自己因为伤重也倒在地上,再后来的事情她方才刚刚醒来,如今也记不清楚了。
再次听到程安名字的萧策,目光渐渐沉了下去沉声道:“程安死了,他们在谷底发现了他的尸首,已经血肉模糊不成样子,不过看身上的盔甲和佩戴的令牌,的确是他,错不了。”
李寒宁的目光也跟着暗了一暗,千战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见到的最难缠的敌人,这一次要是没有程安的话,她一个人对上千战也不一定活得下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她待程安尚且如此,更别说还是从小与程安一同长大的萧策,他若亲眼见到已经血肉模糊的程安,大抵心里也是不好过的,李寒宁先开口说道:
“他葬在何处?要是可以的话,我想去看看他。”
萧策看了李寒宁一眼:“就离这里不远,等你身上的伤再好一些了,我与你同去。”
就在李寒宁清醒过来后不久,被他们关在牢狱里面的千战也醒了过来,很快便有人将消息禀报给了云妍。
云妍彼时还在伤兵营亲自给在这几场战斗里受伤的大梁士兵熬药,她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失神了片刻,然后摆了摆手道:
“我知道了。”
大量边境的这座牢笼昏暗不见天日,里面的干草大都是潮湿的,越往深处走越有一番发霉的味道,甚至仔细听上去还有老鼠在地牢内走动的声音。
门口的铁链松动了不少,看来是有人来了,云妍按照一旁墙壁上火把指引的方向,一步步走下了台阶。
一旁的狱卒低喊了一声:“小镇北侯到。”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千战听到了这一声,对于他来说如今谁来都是一样,千战背对着他们,他是匈奴的大单于,匈奴和大梁打了这么久的仗,皆是因为他一手挑起,大梁人抓了他就自然不会当过他,千战是个聪明人,心里当然再清楚不过。
云妍只是摆了摆手,让里面的那些狱卒都出去了,整座偌大的监牢只剩下了她和千战两个人,在这最后一日,她还是想和面前的故人单独说一说话。
云妍先一步看着他的背影,她从前私底下无数次的想过他们再次重逢时的画面,她曾经有很多话想要跟面前的人说,但如今话到嘴边都已经再也说不出口了,云妍有些怅然地开口道:
“好久不见。”
这是一个让他觉得有些熟悉的声音,千战寻着这个令他有些熟悉地声音回过头去,,远远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由得跟着一怔,这才看到他们口中的小镇北侯,一直以来与他敌对的那个小镇北侯是谁。
千战在那之后找了她很久,只是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竟然是小镇北侯云妍,原来面前这个一直和他在被北境作对的云妍就是她,他竟然从未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云妍看着他的反应并不奇怪,因为北境这么大,就算他是地位尊荣的匈奴大单于,又怎么可能凭借她给的一个假名就能找到她。
云妍对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故人道:
“大单于名声在外,我那时就已经知道了,那天晚上我倒在石头上并没有睡着,我听你和那些匈奴人说话听得一清二楚,不过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