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邑城,听到城下那名骑士索要粮食后,刘文元第一个念头是:秦逆不是刚攻占了晋西北众多州县,抢得大量粮食吗?怎么还跑到马邑来讨粮?
“我等乃是山西游击秦将军麾下将士,奉旨北上抗敌,请马邑城乡绅捐粮食一千石,牛羊一百头,用以劳军。”
见城头的刘文元没反应,城下那名骑士又喊了一遍。
刘文元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地喊道:“回去告诉你家将军,马邑城没粮。”
“我家将军说了,若马邑城不给粮食的话,我等击溃建奴前锋后,便立即退兵,待建奴大军压境,马邑城那些乡绅老爷非但保不住他们的粮食,恐怕还会遭受灭门之灾,屠城之难。”
喊完这番话,那名骑士也不啰嗦,调转马头就走。
“你……”刘文元气得脸色铁青。
一旁的曹珪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大人,还是依他所说,请乡绅们捐点粮食和牛羊吧,否则……若他击败建奴前锋便退兵的话,建奴主力到达之后,势必会把气撒在咱们头上,会屠戮全城,为死伤的建奴复仇。”
“啊?”
刘文元脸色大变。
“这……秦逆果真奸诈歹毒,歹毒至极啊。”
“刘大人,如今非常时期,只能以非常之手段换取马邑平安了。”
“可是,朝马邑逼近的建奴起码有两三万,就算给秦逆粮食和牛羊,他这三千人马挡得住建奴吗?”
“能。”
曹珪毫不犹豫地点头。
“刘大人,宁武关陷落之后,姓秦的收编了大量降兵,现有的总兵力绝不低于两万,按他的秉性,要么不出关,只龟缩在内长城一带加强防备,若要出关的话,肯定会倾尽主力,打有把握的胜仗。”
“你是说,后面还有援兵?”
“对,很可能不止一路援兵,末将最近在参研他的用兵之法,发现此人用兵确实很厉害,当得起胆大心细这四个字,行事从不莽撞,却总能以少胜多,看似步步惊心,实则步步为营。”
“末将猜测,他应该是在下一盘棋,城外那三千兵马,不过是一手过河卒罢了。”
刘文元眉头紧锁,脸上神情犹豫不决。
“大人,城内也有好几家乡绅,一家捐百来石粮食也就够了,若姓秦的打了胜仗,咱们还可以乘胜出击,杀建奴,立大功。”
听到这,刘文元眼睛一亮,又猛一咬牙:“好,本官这就去劝那几位乡绅。”
城里几个乡绅已经捐过一批钱粮了,用来招募青壮百姓守城,一听刘文元说又要捐粮,便纷纷叫苦喊穷,没一个愿意捐的。
无奈之下,刘文元只得道出实情,说姓秦的不仅挂了几颗鞑子的首级在城外的树上,还派了一直兵马过来,若拿不到粮食的话,他们会先击溃建奴的前锋,把建奴彻底惹怒之后就退兵。
到时候,建奴的怒火会倾泻在马邑城里。
听到这番话,那些乡绅都傻眼了。
刘文元又好言相劝半天,几个乡绅这才点头,然后让家人去准备粮食和牛羊。
傍晚时分,刘文元派人将一千石粮食、二十头牛和八十只羊送出了东门。
驻守在马邑城东的李顶梁和罗八,立马让人宰三十只羊,让他们麾下三千将士放开肚子吃了一顿肉。
第二天早上,东边开始陆续出现建奴的探子,隔着几百步来回观察城外这支军队。
日上三竿时分,建奴的先锋到了。
劳萨率领的两千五百骑,有鄂尔多斯部和土默特部各五百骑,镶红旗五个牛录一千五百旗丁,其中巴牙喇八十五名,乃出征之前皇太极刚刚设立的噶布什贤超哈,也就是巴牙喇先锋。
剩余的一千四百多人当中,还有五百马甲,剩下的为步甲。
见城外有一支军队之后,劳萨让麾下的先锋兵马原地休整,又派出哨骑往八方而去,到处哨探。
中午时分,探马们纷纷回来了,方圆二十里之内,没有其他明军。
劳萨摩挲这胡须沉思片刻,然后朝旁边喊道:“鸟尔噶纳,去看看那支明军的火器和军容。”
“渣。”
旁边一名马甲纵马而去,一直跑到那支明军两百步距离,然后开始绕圈,一边仔细观察。
大约两刻钟之后,那名马甲跑了回来,跪地道:“禀章京大人,那支明军围成一团,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外面只看到十几门虎蹲炮和百来鸟铳,军容还算严整,比其他明军稍强些许。”
“嗯。”
劳萨又摩挲着胡须,低头陷入沉思。
良久后,他忽然抬头,朗声道:“列阵进攻,直接吃掉这支明军,免得他们躲进城内,到时候不好攻城。”
“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