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头儿,老黄爷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差不离了,听说去东边的是郑七挺郑参将,虽然只带了五百兵马,可这位郑参将乃是秦将军从九箕山带出来的老兄弟,跟着将军打了不知多少仗,又有老黄爷带一百兄弟从后面夹击,十拿九稳的事。”
“话说那刘良佐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连俺们秦将军的银子都敢抢。”
“呵呵,他这是太岁头上动土,收拾了张家口堡那帮行商,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
寿阳城以北十五里,上曲沟。
商队在上曲沟外停了下来。
范三拨紧皱眉头,在原地来回踱步,不时焦急地望向山谷。
先前派去探查山谷的十几个探马,一个都没回来,范三拨心生不妙,急忙让商队停下来,然后又派了一拨探马,共三十多人入谷探查。
如今,他们进去已将近一刻钟了,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山谷里,似乎有些诡异。
正当范三拨耐心即将耗尽时,山谷里忽然传出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先是几匹马的声响,紧接着又传来阵阵低沉的轰鸣。
范三拨侧耳倾听片刻,突然脸色大变。
那低沉的轰鸣,是数量不菲的骑兵冲锋时特有的声响。
也就是说,山谷里有……
“公子快走,有埋伏!”
“有埋伏!公子,山谷里有埋伏!”
几名探马出现在峪口,没命地朝他们冲来,还边冲边大喊大叫。
商队像炸开锅的蚂蚁似的,瞬间乱成一团。
“结车阵,结车阵……”
范三拨回过神来,急忙冲着那些慌乱不已的护卫和车夫大喊。
王有翊等人也纷纷出声,试图让队伍镇定下来。
喊了好一阵,队伍镇定下来了,并开始将骡马车在石门河畔拼成一个个圆阵。
车阵还没拼好,后面又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有人高声大喊道:“不好啦,后面也有伏兵,我们被包围了。”
“快跑啊,后面的伏兵杀过来了,再不跑死定了!”
“是关帝军,是秦川的关帝军,在大同府将数万大金国精锐杀得丢盔弃甲的那支关帝军。”
“咱们打不过他们的,赶紧跑啊……”
听到这些叫喊,范三拨气得七窍生烟:“去,把那些扰乱军心的给砍了。”
“是。”
一队护卫策马而去。
可大喊大叫的那几人早就跑了,而且是骑马跑的,哪里还逮得到人。
他们这么一喊,原本勉强镇定下来的商队,立马又骚乱起来,甚至有不少人开始趁乱逃跑。
范三拨和王有翊等人纵马来回奔走,拼命地安抚骚乱的商队,他们的手下则四处抓人,每逮到一个逃跑的就立马砍死,以儆效尤。
刚把骚乱压下去时,一支骑兵从峪口杀了出来。
人数不多,只五百左右,却气势汹汹地径直朝车阵杀来。
范三拨和王有翊脸色大变,急忙带着亲兵躲进了车阵里。
但,将近三百辆骡马车绵延两里多长,来得及拼成车阵的骡马车不到一半,仍有半数沿着石门河摆在路上。
许多车夫和护卫也还在后面,根本就来不及进入车阵。
更为要命的是,这三四百车夫和护卫零零散散地分布在路上,一旦受到骑兵攻击,将必死无疑。
那五百骑很快就发现了那些分散的车夫和护卫,并迅速绕过前头的车阵,冲上旁边的缓坡,像一把弯曲的镰刀,朝后面那些车夫和护卫杀去。
范三拨心急如焚,想派兵出去拦截,可一转头却发现自己所在的车阵里只有不到四百人。
因为事态紧急,骡马车来不及赶上来,只得就地拼车阵,整个商队一共拼了四个车阵,刚好每家一个阵。
范家、王家、翟家、田家的人,也大多都聚在各自的车阵里。
也就是说,一个完整的商队已经变成了各自为营的四支队伍。
这种情况下,兵力无法整合调用,谁也不愿意出兵拦截。
五百骑顺利地绕过四个车阵,然后拐到官道旁边,并举起了手中的标枪。
那些车夫和护卫惊慌失措,或躲在骡马车底下,或策马逃命。
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惨叫声过后,三百多车夫和护卫死的死,逃的逃,躲在车底下那些也大多被揪了出来。
这时,上曲沟峪口又出现了一支军队,约一千人左右,气势滔天地朝车阵逼来。
肃清了商队后段的五百骑,也开始以一种目中无人,睥睨天下的姿态,在四座车阵周围游弋。
为首的将领也出来了,那是一名脸上有一道蜈蚣般狰狞刀疤的汉子。
看到此人,范三拨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认得这人。
不但见过,还知道对方的名字,叫刘有柱。
他们范家有秦川麾下几员大将的画像,以刘有柱的面相最易辨认。
刘有柱脸色漠然,眼神阴冷地行到范三拨的车阵百步外,喊了声:“范公子,我家秦将军命我向你问个好。”
范三拨紧咬牙关,一声不发。
“我家将军说了,上次放范公子一条活路,却换来公子的两百建奴,那一趟买卖做得亏,亏大发了。”
“所以,将军命我来此,跟公子收点利息。”
说到这,刘有柱朝脖子比划了一下。
“那点利息,就是公子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