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被他放下,远远地望着,言绍已经到了约定的地方。他没等多久,就有一个人从林子那头,笑着走来。
“你可是让我等了好久啊,高大少主?”
言绍冷笑着,高仓走近了,笑着道:“高某来迟了。”
咔!
电闪雷鸣。
邺城城墙上坚着的春升大旗被风吹得咧咧作响,这旗子的质地是不怕雨的,若是这国门户口的旗只因为一场大雨就无法飘扬,倘若是有别地方的修士见了,可不就成了笑话。这时城墙上零散地走着一队巡逻人马,三三两两,虽然是在夜里,可相较于这宽阔的城墙,却也显得有些过份冷清了些。
从城墙高处向北看去,在邺城的外边儿有一座探哨岗,若是放在前几个月,对他们,这些守卫的人马而言,那就只是个看黑竹子的地方。此时大雨还在下,一点止住的势头都没有,负责在这座探哨岗上守卫的人马都挤在楼梯口,他们不敢往下,因为若是再往下走,走上楼梯被别人发现便成了玩忽职守,这是要掉脑袋的事。
“喂,停,等等!”
一个人突然眯起眼睛。
“耳子,你小子,有点心机啊,这样就想占个地方?把屁股给老子挪开,再挤我可就给你踹下去了。”
“哈哈!”
这人说完,周围响起一片嬉笑哈哈。
“嘘……”
这人却也不回话,闭上了眼睛,他的耳朵动了动,脸上迟疑攀爬。
周围的人见他一幅煞有其事的模样,互相瞧了瞧,都将神色收敛,刚才怼他的人扬了扬下巴,对另一个人示意了下。
“成哥。”
另一个人起身走出楼梯口,他撑起一层防护,雨水并不能淋湿他,他往前走了些路,走到了探哨岗的边上。
“正心明意……”
“千眼神通。”
从他身后虚空浮现出百只眼珠,其中十个动了动,脱离队列向前方飞出,这人伸手一指,其中三只笔直的朝池都方向射去。
并不嘈杂,附近没有什么人说话,雨声太大,耳子细细听着,雨声,还是雨声,但是落到地面好像有些浑重,雨珠破碎,有些过于……不!不是雨声。
因为神经的高度集中,耳子的头开始有些许晃动,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
哒。
耳子听见这样的声音。
一只眼珠飞近了,水花溅起,另一边好像有只蹄子跨过。
哒哒哒。
“啊!”
成哥惨叫一声,弯头捂住左眼,又在一瞬间抬起头,猛地朝前望去。
他看见了一面白旗。
轰轰轰!
地面传来规律的响动,耳朵自语道:“马?马……”
白旗下,有白马,马上之人白脸颊。
耳子睁开眼睛瞪大:“是马!”
成哥语出结巴:“白……项?”
轰轰轰!
地面剧烈震动。
一人高举白旗往前冲锋!
底下将士皆怒吼:
“遵月诏,行国事!扩疆土,统东域!”
“杀!!!”
马蹄踏破阵雨,连水滴也碾成泥。
几人看得呆了,等到耳中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才回过神来。
“跑!”
有人大吼道。
这座在百年前为了今日建成的探哨岗,还没来得及在这场战争中发出它的光,便被月诏的铁骑踩在了脚下。
他们哪里也跑不去,因为这雨太大,法力四溢,因为白项太白???他们的头颅被串在一起,白项停下马,用力挥舞,又将头颅从旗上甩下地,白色抹过去,鲜血淋漓,有了一丝月亮的痕迹。
他高举大征旗!
邺城里,李谡正走在回将军府的路上,三寺在一旁替他撑着伞。
“你闻到了吗?”
李谡侧过头对三寺说道。
三寺跟着李谡停下脚,可他什么也没闻到,于是他摇摇头,催促李谡继续走。
李谡:“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为什么叫三寺?”
三寺:“我父亲是个僧人。”
李谡等了等,说道:“没有了?”
三寺:“没有了。”
李谡带了带嘴角,继续往前走。
在拐角处,陈谷紧紧拉着一个男孩的手,男孩叫作农化杰,他本有一个小妹,两人加上爷爷,虽然生活并不富裕,有人说他们是住在贫民窟里,可他却也混不在意,只是想着,小妹穿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委屈。男孩紧紧盯着李谡的背影,眼中充满仇恨,也许这个年纪,他本不该知道什么是仇恨。
“看够了?”
陈谷在他身后出声,将农化杰的头搬了回来。
农化杰咬着嘴,轻声问道:“菩萨姐姐,我们……”
轰!
他话还没问完,便感到地面一阵颤栗,紧接着就是一声轰鸣,像是有山催海裂。
陈谷急急抬头往外望去,李谡驻足,一声大吼:“邺城将士,迎敌!”马儿嘶吼着跑过来,李谡上马对三寺道:“取甲。”说完便驾着马往城门冲去。暗室里,童平扯起嘴角,放声大笑。”
“少主!”
身后出现一道影子,他声音也振奋起来。
童平缓缓平复,笑声渐到低处。
“时候到了。”
眨眼间,童平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不见,门外传出声响,一道金光闪过。
“引阳灼!”
石块往下落,这里被淹没,从今往后,这里不会再有任何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