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雾里并不像她想像中的那样浑浊，相反的，她能够看清楚其中的一切，一切都被她瞧见了，独独没有那块玉壁，自然，也没有那扇门。

“空间领域？”

少女自话。

脚底下却没有犹豫接着朝前走了下去。

她走了一阵，周围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她也不清楚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是小路？还是一条坦途？她说不上来，因为雾将这路完全盖住了，只空出了她脚下踩着的那一片，不像别的东西，她甚至可以看见前头尖叶子树树叶尖子上的剔透水珠。

他们也是这样的吗

她不知道，甚至她连这个家都还没熟悉。

现在是什么时辰

黑漆漆

嗯

变亮了

天亮了么

“是天亮了么？”

“你到哪里去了？蝉。”

山洞中的枯草上，好像有人撑着手臂想要爬起来。

“卧下！”

噗

枯草被重重压下。

“啊呀！”

砰

太阳升起，洞外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有大鱼跃出水面，张口吐息，外头像是才下过一阵大雨的模样，洞外峭壁上斜着生长的古木还残留着雨露，一片一片黑迹还未曾褪去。

她站在没有陆地的海边上，刚才还是漆黑的境地，转瞬就变作了睛天朗朗，她未曾离开原地，天一亮，刺目的光使她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时，便到了这里。

她伸出脚，抬在海面上，她能够看见自已的倒影映在水面上。

她缓缓将脚往下放，水面突然起了波澜，脚底下沸腾起了气泡。

噗噗噗

气泡自海面升上天空，变得五彩斑斓。

噗噗噗

噗噗噗

海面整个儿沸腾了，天空成了这些家伙的战场，它们拥挤着，厮杀着，一个打破另一个，发出的声音像是兵戈！更快了，它们打得更快了！越来越多的气泡被吞没，破破破！她的衣袖衣襟被风吹得左右摇摆不定，一时到了左边，又一时回到右边，破破破！风像是绕着她转向海洋，她的脚在不知觉间放下了。

噗

水面发出一声轻响，天空静得像死亡一样。

脚底冰凉。

破破破破破！破破破……

所有气泡同时炸响，雨滴往下落，黑得像墨一样。

天色再也掩盖不住这些气泡的光芒，金黄散尽，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颜色，神秘，而又寒冷。

她环抱着自已的双手，面上结起了冰霜。

“好冷，好冷。”

“冷……”

夜里升腾起黑色火焰，枯草害怕的蜷缩起身体，可那火焰并未伤害它，相反的，枯草变得温暖，躺在它身上的人脸色也变得舒缓。

“蝉……嘿嘿……”

“蝉……我不会死呦……不会……”

她的脸上有了一条长长的痕迹，可能是眼泪，也可能是因为寒冷，她蜷缩着身体蹲在水面上。

好像睡着了，底下的水面漆黑一片，并不能见着她的倒影。

“不要。”

呼呼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兀那瞪开眼睛：

“不要！！！”

轰！

漆黑的水自四方炸上天际，她只觉得自已摔进了井里，身体在不断往下落，有水涌进她的口鼻，越加黑了，她睁着眼睛，可什么也不见了，她感到一阵窒息，法力在这里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在水下咳嗽起来，伸手掐向了自已的脖颈。

往下

往下

往下

直到见着泥沙

她的四肢柔软垂下，瘫进淤泥底。

漆黑里终于有了一点杂色，虽小，但却引起了轩然大波。那一点杂色就像是最易融解的墨，和进了水里，顺着水流飘游、扩散，但它又是那样的坚毅，像是一片一片刀锋扎在水里，明晃晃，就像是月光一样，将海底点亮了。

黑色降下，海水归入地底，天空只剩下白色，一个人形泥壳露出痕迹。

“我带你去十九界。”

男人抱着她，向天边飞行。

“十九界？”

“嗯，是不是没去过啊，我带你去开开眼界。”

男人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

“好啊。”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不是说带我去开眼界的么？”

“十九界还有一个名字。”

女人看着他不说话，却有一脸满足的笑意

“根。”

“根？”

“是……龙族居住的地方？”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