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随着花魁表演的结束,整艘水上龙宫静静漂浮在河面,热闹正在从最高的峰值跌落。
但这并不意味着今夜高潮的结束,而恰恰是另一个开始!
画舫上所有的达官贵人们都在推杯换盏,触筹交错,他们时不时地低声品诗吟诗,带来气氛、感悟,并交谈着今夜会不会有佳作出炉。
在他们旁边,一些学子则在低头狂书,摇头晃脑,拿调押韵,今夜正是他们扬名的机会,如果在今晚写出能够让人满意的诗作,不仅能得本府学政康谦康大人亲自颁奖,并且自身的名气还能随着花魁大会的扩散而名扬四海,可谓是双赢。
在万众瞩目之下,许多学子心中哪怕早就有了腹稿,但在这一刻也不仅缓慢地拿起笔墨,拿腔捏调一番,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达官贵人们的关注,也才能凸显出他们身上的特殊!
此时此刻,在画舫的内舍之中,刚刚结束表演的女子们正在一间间的房中化妆或休憩,外面那热闹的宴会与她们仅隔着一层木板,若是把头从窗户中探出去,也可以在纱帘后方看着这场聚会的进行。
今晚能来参与这表演的,大都是在这泰安府的名利场有了一定名气的女子,各自都有着各自的引人之处。她们今日来到这里,却是为了争夺今夜这场大会的花魁之名,于是这时坐在一个房间里,也都不笑不语,只是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静静平息,有一个乐伶朝窗外探了一眼,激动道:“有人交诗了,相信一会儿就能传到咱们这里来了!”
房里的众位美丽女子纷纷侧目,这么快便交诗,要么是早已有了腹稿,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要么是一个十足的狂生!
角落里,一个正在对着镜台描眉的女子朝身旁的丫鬟问道:“可是赵家的公子先交的诗?他素有才名,名震泰安,这么快便有作品出炉也不足为奇。”
“应该是他吧,没太看清。”丫鬟回道。
她们说话,打破了这内舍的平静。
旁边一个狐媚子脸的女子瞥了她们一眼,酸溜溜地道:“赵四娘,你运气可真好,那赵公子对你死心塌地,更难得的是年纪轻轻,便素有才名,是整个泰安府不可多得的一个大才子!今夜有他为你写诗,花魁之位我们这些人怕只是争不过你咯。”
“就是。”另一个鹅蛋脸女子也跟着说道:“赵家公子年轻多金,英俊潇洒,若是他愿意来捧我,恐怕我便是死了也都值了~”
那杯称为赵四娘的描眉女子冷冷一笑,说道:“赛春花,寒烟姑娘,你们二人何必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没记错的话,捧你们的张公子、王公子可都是家产万贯的主,论起家世可一点都不必赵公子差,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长了一张狐媚子脸的赛春花阴阳怪气道:“是是是,论家世是不必你们家的赵公子差,只是捧我们的这两位公子,论才名可比不过你们家的赵公子呀~”
“也不知道你赵四娘给人家林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对你死心塌地的,人家还真想跟你请教请教呢。”寒烟姑娘也跟着起哄。
“你们两个少说风凉话,今夜大半个泰安府的文坛才子都到了这里,我那位赵郎虽有才名,但在诗词歌赋这方面还是差了些,哪敢打包票呢?”
赵四娘面色冰冷,一点也不相让。
“哼~真是矫情。”
“神气什么?”
几个女子话不投机,外面的诗还未送进来,她们便各自冷哼,开始了冷战。
“有了有了!是由老学政康谦康大人亲自抽点的!”
这时候,一个小奴蹦蹦跳跳地拿着一张笺纸跑了进来,交给另一个侍从抄写在内舍的木板上。
几个正在冷战的女子这时也纷纷回过神,她们整理心情,朝木板上看去,下一刻瞳孔微微一缩。
云想衣裳花想容。
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
那赛春花和寒烟姑娘立刻站了起来,激动地朝那小奴问道:“这是何人所写?又是送给谁的?”
那小奴挠了挠脑袋,“是一个叫做宁慈的书生所写,送给赵四娘的。”
听完这番话,赛春花和寒烟姑娘如遭雷击,摇摇欲坠。
而在他们的面前,那赵四娘直勾勾地看着木板上的四行字,好似忘了神一般:“云想衣裳花想容....”
....
外面,一片寂静。
自宁慈率先挥毫,将自己的作品写在笺纸交了上去之后,负责审阅的老学政康谦康大人就呆滞住了,半响也无话语。
旁边一位官员见康谦康老学政拿着笺纸半响不说话,便走过去问道:“老学政,是这首诗写得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