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与温■■于19■■年■月■日诞下一女,名温桃。
村志的记录有点随心所欲,但还好村子就这么点大,就算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也不过是纸张厚了一些。
记录者——姑且先认为记录者是村长吧,他也没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上记,只记录了生老病死和一年间村子里发生的大事。
不成调的哼唱在耳边回响,声音时远时近,曲调诡谲惑人。
翻阅者无知无觉,继续把村志往后翻。
那阵子村子里出生的小孩还不少,能凑出五六个儿时玩伴,而在温桃和她的同龄人长到差不多五岁时,村志上插入加了一行字——温■■与温■■于19■■年■月■日从■■湖中捕捞上……
这行字是写完了,但被人用笔触多涂抹了两下,导致墨渍沁了下去,让最后几个字看不真切。
从纸张的背面看也看不清,甚至把背后的文字也弄模糊了。
之后的记录正常记载,可看着看着,翻阅者发现了有些不对的地方。
温桃……好像有两个。
名字一般性只指代一个人,而温家村也有那种不重复取名的习俗,往前翻翻往后翻翻,所有人的名字都是独一无二的。
方便辨认,也方便记载。
那么,是因为什么,温桃的存在出现了两个?
翻阅者不解,翻阅者继续看。
这时候的温家村还挺爱和外界联络,村长也会写下几月几号有几个外来者。
看到某个名字时,翻阅者略感眼熟,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只是往心里记了下,然后接着朝下看。
从这之后,村志的画风有了微妙的改变。
像这种偏僻的山村,向来是有祭祀的习惯的。
在温家村也是如此,不过他们祭祀山神与其说是信仰,倒不如说是一种长久以来的习惯,因为老一辈留下了这样的口谕,他们便一代又一代贯彻下来。
一年两三回,在特定的日子,把村子里的人聚集起来。
温家村的祭祀活动忽然从某一天就变了,从山上的庙中转移到了湖边,祭祀对象也发生了改变。
如果翻阅者没有看错的话……他们在祭祀“温桃”。
温桃,是那个温桃呢?新出现的温桃到底指代的是谁?
翻阅者恨不得拎起负责记录的村长的领子死命摇晃,问他能不能写清楚点。
写清楚……对了,有没有正经人不会写的日记?
翻阅者暂时放下了村志又去桌子上翻,翻了两下,他又听到了耳边哼唱的调子。
这一次人类微微转头,看到了摇头晃脑眺望窗外的黑发青年。
黑发青年没有一点来帮忙的意思,只是背着手站在窗边,人向前倾着,仿佛要跃出窗口。
反倒是小女孩一声不吭地在那坐着,怀里抱着的狗也规规矩矩地蹲坐在地上。
乖巧、安静,不敢动。
高天逸有点纠结要不要喊白僳过来帮忙,想了会,最后也没开口。
使唤不动,而且耳边的曲调听着……越发深入脑海了。
不正经人写的日记还真有,像是在给人送线索。
老一辈的人用纸笔记录也还正常,可能等时代再发展一些,他们就得解开人电脑的密码来获取消息了。
人类少年在背后勤勤恳恳找着线索,怪物则在一旁摸着鱼。
黑发青年撑着窗框,闭上半只眼睛,在收看实况转播。
山上发生的一切,他全都知晓。
特殊部门的两人如何跑过白絮密布的树林,如何在他进食的过程中小心翼翼前行,又是如何走入洞穴中寻到“温桃”的存在。
以及,温家村的村人是如何在村长的带领下方向一调,直指那藏着人的山洞。
哦,好像也不能说直指。
树梢上的白色眼球转了转,他有看到黑色淤泥凝聚出了一道人的身形,连身上的穿着都具现化了出来。
似乎是村里的人,从温家村村民的反应来看是这样的。
村长先是一愣,然后跟身后队伍里某个中年人求证了一下,发现这是个不该出现在山林中的人。
拥有这个外貌的村民应该还待在村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这。
于是乎,追逐开始了。
村长留了一小部分人去清理山路,大部分人跟着他一起去追那个“村民”。
拄着拐杖本该步履蹒跚的村长忽然就健步如飞,杖子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地面,像在发出催命的足音。
很快,大波村民被从另一个方向引到了山壁上的洞口前,等跑到了那,由黑色淤泥变化而成的村民像完成了任务一般,在洞口就崩散了。
崩散前,“村民”朝村里人诡异地笑了一下,接着便化作散乱的肉泥。
有认识这张脸的村人倒吸一口冷气,还是村长再度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才让他们冷静下来。
之后,村长狐疑地瞧着面前的洞口。
也不知道年老者想了些什么,他挥挥手让身后的村民们做好准备,这才慢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白僳还看到,老人似乎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不该出现的违禁品。
再往后发生的事……撑在窗框上的黑发青年停止哼唱,懒散地抬起眼皮。
他倒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不过这样的话……怪物陷入思考,人类……啊不,警察这个职业道德感可真高啊。
“高天逸。”白僳忽然喊了声人类少年的名字,后者脑袋深深地埋在书页中,被点名了少年人毫无反应。
白僳转过头,看到高天逸的头低得快要与桌面融为一体。
“高天逸?”白僳又喊了一声,这一次人类少年有回应了。
双目微凸的人类少年抬起头,眼神呆愣愣的。
他的双眼凸起还没到上了鱼眼滤镜的地步,只是看起来有点像长期戴近视眼镜的那类人,眼型略微变了。
高天逸愣了很久,才迟缓地应道:“什么?”
白僳盯着人类少年看了会,从他的脸看到开始浮现出异化的脖颈,鳞片从领口的缝隙中漏了出来,少年人还在伸手去抠挠。
抠了几下,把鳞片抠了下来,落下的鳞片还粘着肉沫和血丝。
偏偏高天逸没有自觉,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就这么放下了手。
有些血淋淋的一幕吓到了一旁的小女孩,她猛地抱住了怀中的狗,整张脸藏了进去,不去看眼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