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小事儿!”
既然蒋泽伟愿意说出来,吕律也就不急着催问了,到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他招呼张韶峰上炕,让两人先聊着,自己则是钻进厨房,帮着陈秀玉做饭菜。
从山里带出来的野味不少,饭菜做起来也很简单。
天气太冷,做的菜很快就会变凉。
见陈秀玉已经在厨房准备炒菜,他干脆接手过来,把熊肉、鹿肉、鱼肉都切了薄片,进行简单腌制,再弄了土豆、白菜,用蘑菇、酸菜加上配料调味,简单做了汤底,把炒菜变成了火锅。
冬天,没有比吃火锅更舒服的事儿了。
只需要一个木炭火盆外加几个蘸水而已。
东西很快被送上桌子,汤水沸腾,吕律给张韶峰和蒋泽伟都倒了些地雷蜂泡酒,慢慢喝着。
一顿饭吃完,天早已经黑了。
蒋泽伟心情不好,喝了不少酒,坐着都摇摇晃晃的,说话声音都粗大了不少,好在,脑子还是清醒的。
酒碗换成了茶杯。
直到这时候,蒋泽伟给自己卷了旱烟装烟袋锅子里抽上,这才问张韶峰和吕律:“那两口子会怎么样?”
张韶峰摇摇头:“郭志坤活不了,案宗查阅,除了你这里的事儿,其它的事儿也犯了不少,早就已经被盯上了。至于蒋明凤……大爷你已经看到了,那都没人形了,跟着郭志坤也犯了不少事情,其实早已经有人举报!我也没办法。”
他没有多说,偷盗几块钱,跳个交谊舞还把命给弄没了的年头,蒋明凤那放浪形骸的德行,已经不用说了,何况,还犯了别的事情,关键是,这事儿也不是跟个派出所所长一说就能解决的,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蒋泽伟苦笑一声:“我这是把自家女儿送上了断头台啊……也好,结婚那么多年,无儿无女的,也算走得干净,不然留着也是祸害。”
张韶峰和吕律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秀玉也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时打一下孩子去揪她头发的小手。
“我也想不到,我咋就养出了这么一对儿女……作孽啊!”
蒋泽伟的声音,充满悲凉。
老的时候,落得个儿子远走,女儿断命的结局,这……吕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换作是谁,心里剩下的,大概也只有凄凉了。
蒋泽伟沉默了许久,直到一烟袋锅子的旱烟抽完,他才说道:“说说兽皮书的事儿吧,那东西,早年间我也是从别人手里得来的。”
听到蒋泽伟说起这事儿,吕律和张韶峰都打起了精神。
“那会儿,我还年轻,穷啊,也想着跟人一样,抬棒槌发财,就一个人背着行李,带了防身斧头上了山,一个人长途跋涉,去了江源,然后弄了些吃食带着,闷头就扎进山里单棍戳,碰运气。
我那时候,哪懂什么抬棒槌啊,也就听老人说过一些,跟人进过两次山,当端锅的,观山景啥的都不会,会的也就是参帮流传的棒槌歌,就一心往背阴的地儿走,往椴树多的地方走,手中索拨棍到处扒拉,一心想着,哪怕是弄到个四品叶,也能一下子让日子好过很多,能卖几个大洋呢。
结果,在山里一连呆了七八天,遇到过野猪,也被熊瞎子撵过,还见过豹子,为了挣到钱,那是不管不顾了……
饿了吃苞米茬煮野菜粥,里面撒点盐,盐也金贵,都不舍得多用,渴了就喝山泉水,到了晚上就找冬天熊瞎子住过仓子过夜。
那样仓子里,腥臊味特别重,但好处就是洞口小,里面干燥,把洞口一堵,人还挺安全……”
在这七八天的时间里,蒋泽伟那真的是餐风饮露,眼看着带在身上的食物快没了,棒槌的影子都没见到。
没有了食物,就必须出山。
这向来是参帮的规矩,其实也是基本常识。
都没吃的了,还在山里晃悠个啥?
体力容易不支,情绪也容易不稳定,因为心里有了更多的担忧。
蒋泽伟却是心有不甘啊,跑了那么大老远,结果一无所获,出去后怕是得沿路乞讨才能回去,那样的日子,想想都造孽,于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山里钻,他心里想着,山里有那么多能吃的野菜,还有那么多动物,总能想办法弄到吃的。
结果,在第十天的时候,连吃了两天野菜,嘴巴里淡出鸟的蒋泽伟,明显感觉自己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太容易饿,也容易乏力,总是走不了多远,就觉得腿脚发软。
也算他运气好,在一条河边,他看到了一个野猪群,最难能可贵的是,看到了一个野猪窝,是母野猪产崽的时候,衔来一大堆杂草和枝叶搭建起来的猪窝,母野猪就钻在这大堆的枝叶里面埋着,一头留了个小洞,在里面产崽。
隔着老远都能听到里面野猪崽哼哼唧唧的声音。
刚出生的小野猪,没有足够体力跟着野猪到处转,还得在窝里呆上几天才行。
那时候,蒋泽伟看着那猪窝,就忍不住吞口水了。
他耐心地等着,看到母野猪给猪崽喂过奶水,随着猪群顺着河沟到处翻拱找吃的时候,他摸了过去,发狠地掀开大草堆子,将里面走路都还在打趔趄的小猪崽一只手提了两只,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