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天色大亮。赵沛强看到路上有大量的马蹄印,他心知这便是苏弛峻率领的那千余骑兵的印迹了。
他原本以为,以杨忠乾的马速,必定很快能追上苏弛峻,把苏弛峻等人拦截下来。然而,行军的两个时辰中,始终没有看到苏弛峻的队伍。马蹄印迹却始终向前绵延。
难道,杨忠乾没有追上苏弛峻?不,不应该追不上。可如果追上了,为什么不把人拦截下来?如果说服不了苏弛峻,他应该回来传信,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
赵沛强面色越来越凝重,他隐隐感觉月罗军的这场突袭来得十分不寻常。他们预谋已久自然不假,可是来得如此巧合,令他不得不疑心里边的蹊跷。而且,这一次,月罗军绕路从西南境最偏最远的青沙镇突袭,着实令他始料未及,致使他们得到消息也是滞后的。青沙镇虽然也有驻兵把守,哪里敌得过月罗几万大军的席卷。
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诸位将领,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赵沛强心想,等这一仗结束,也许军中要来一次彻底的清查。
从出征到现在,已大约是三个时辰,大军还没有片刻停歇。眼看就快要到抵达,赵沛强让哨兵队先去探明情况,其他人就地休整一刻钟,进入迎战状态。
路上,看到不少逃难奔命的流民,其中有不少身上有伤,衣服上沾染着已经凝固的鲜血。看到大军,悲痛的脸上不由得面露喜色,大军终于来了。方才,他们只遇到一千多骑兵,月罗贼那么多人,就一千余兵马怎么能抵挡得住?
赵沛强也招来了几个难民来询问情况,这些难民是从昨夜逃离才到的这里,连夜摸索自然不快。赵沛强听说已经有一千士兵骑马去应援了,心下一沉,看来,苏弛峻没有被拦下来。那杨忠乾呢?难民都说,没有见到有单独的骑兵过去。
赵沛强心脏沉入谷底,难道,杨忠乾劝阻不成,与苏弛峻等人一起去迎敌军了?还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这时,词萱派来的那几名暗卫,悄悄靠近赵沛强。赵沛强警觉,注意到他们,觉得面生,他不曾在军营里看到这几名士兵,疑心大起。突然,他瞳孔一紧,难道是混进来的细作?
他不动声色,刚要动手,一名暗卫悄悄向他亮出暗卫令牌,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赵元帅,我们四个是跟太子妃来的暗卫,太子妃让我转告您,她察觉军中可能有细作,让您行事务必小心。」
赵沛强闻言,面色聚变,太子妃让暗卫转告的,正是他现在最担心的。除了他疑心的王恩途被他让人绑着留在军营监守外,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是不是也混在军中。而且,现在杨忠乾也去向不明,赵沛强心里越发觉得陵州军中藏着一摊浑水,随时能将整个陵州军搅得浑浊不堪。
先锋张斌见到赵沛强脸色不好,过来问道:「元帅,您怎么了?是担忧战况吗?」也不等赵沛强回答,他便胸有成竹说道:「元帅不用担心,就算王爷不在了,我们照样能把月罗贼打得屁滚尿流。」
「张先锋说得不错,月罗弹丸小国,也敢侵犯我泱泱大宁?不把他们打得有来无回,本帅誓不罢休。」
赵沛强神色如钢铁般坚毅,让人油然而生崇敬肃穆之感。苏弛峻没有被拦下来,已经向敌军冲去了,形势更加紧急,赵沛强立即翻身上马,高呼让战士们继续赶路,如洪钟般的声音直冲苍穹。
四名暗卫依照词萱的命令,与大军一起迎敌,也是为了暗中观察,并保护赵元帅。军心如何,关键在于主将,主将不倒,军心不散。
而苏弛峻那边,一路上快马加鞭,畅通无阻,并没有遇到前来拦截他的杨忠乾。在苏弛峻印象里,月罗军软弱怕死,但又喜欢主动惹事,以前他们与月罗军交战,屡战屡胜,而
月罗军屡败还屡战,直到后来被打得再无力还击了,才投降休战。因而,苏弛峻觉得区区月罗贼,他必能轻而易举冲进敌军取其主将首级,让敌军不战而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