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报公安,办公室里立刻响起几道声音,“不行!”,“不能报公安!”,这是邱信义和邱秀玉父女,连钟厂长都不赞同的道,“没必要吧?咱厂里又不是不能解决,就别给公安同志添麻烦了,工会、妇联、厂委,哪儿不能处理?” 宋红果平静的反问,“真的能处理吗?” 迎着她平静却倔强的不肯退让半分的眼神,钟厂长既欣赏她的这份孤勇刚烈,却也难免会有几分头秃,这姑娘不好惹啊,对上邱信义的闺女都分毫不让,以后谁还敢找茬? 不过眼下,是一定把她稳住,他态度坚定起来,“能处理。” “好,那就暂时不报公安。”宋红果也很痛快,“那钟厂长相信我写的那些文章和取得的的那点微末成绩吗?” 钟厂长点头,“我相信,小邱太过武断和信口开河了……” “大领导都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可邱秀玉同志完全无视大领导的教诲,当着众人的面,否定了我的一切,工作、品性,您觉得只让她道个歉、写个检讨合适吗?” 她把大领导都搬出来了,钟厂长神色越发严肃正经,“那肯定不够……” “老钟……”邱信义喊了声。 邱秀玉也凄惶的喊了声“爸!” 钟厂长没理会俩人,直接问宋红果,“那依着你的意思呢?” 宋红果道,“我要她公开道歉,在厂广播站念三遍对我的忏悔之词,写的检讨书,也需要贴在宣传栏里待够一个月,保证全厂一万多职工都能看到,这样才能洗净她给我泼的那些脏水,至于其他您之前说的那些不能升职、取笑福利等等,您做主就好,还是那句话,我要的不是惩罚她,而是想恢复我的名声。” 只要抓住这一点,旁人就不会说她太苛责、不容人、小题大做了,也就抓不着把柄去攻击她小人得志便猖狂了。 可邱秀玉不答应,当即扯着嗓子道,“我不!你那是让我道歉吗?你那是想羞辱我,在广播站公开道歉,全厂都知道了,我还咋有脸活?在宣传栏贴检讨书也绝不可能,我丢不起那个人!” “闭嘴!”邱信义喝斥。 “爸,您别逼我,反正我绝不会答应她那些要求的,她就是想踩着我上位,我绝不会如她的意!” 邱秀玉这一刻,倒是硬气起来了。 自从儿子进门,李婆子一反常态的很安静,并没嚷嚷,直到此刻,“没错,我家秀玉就算不该说那些话,也不至于要受这种羞辱,杀人不过头点地,宋医生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宋红果嗤笑一声,“你觉得我的要求过分?” 李婆子翻了个白眼,“当然过分了,我家秀玉又不是故意的,她是被人骗了而已,再说,你也没多大损失嘛,你不还打了我们秀玉一巴掌,这难道还扯不平?” 宋红果嘲弄的道,“我算是知道邱秀玉为什么会那么骄纵跋扈不讲理了,你这样歪曲的三观,怎么可能教育出正直的子孙呢?” “你……” 邱信义给亲娘使了个颜色,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他转头看着宋红果,脸扳了起来,气势顿涨,“宋医生,这话过了吧?” 宋红果平静的看着他,丝毫不受他气势的影响,“过了吗?比起您女儿污蔑我的那些话,我觉得我刚才说的已经算善良了,而且,我说的那些不是事实吗?您母亲的三观,我是真的无法苟同,要是照她那样的逻辑,以后再有人当面诽谤我、毁我名声,我都不应该追责了?毕竟我活的好好的,没缺胳膊断腿,就是没损失,就不该小题大做要求对方道歉,那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随便造谣你们一家的名声了,比如……” “您利用职权、贪污受贿?” 这一句话,宋红果说的语速有点慢,却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真是啥都敢说。 许巍直接眼皮一跳,微微低头。 只有霍明楼神情不变。 而邱信义反应最大,已是脸色铁青,像被激怒的狮子,声音高了八度,冲她吼道,“宋医生!你讲话是要负责任的!” 宋红果讥诮的勾起唇角,“看吧,刀子只有割在自己身上时才会觉得痛,我这还只是关起门来说,您女儿中午可是当着几十个人污蔑我,现在能理解我的感受了吗?” 邱信义喘着粗气瞪着她,一时无言。 宋红果又冲着邱秀玉道,“我等下出门就对人说,你跟某人关系暧昧,同时还跟另一个人相处亲密,你脚踏好几条船,不光行为不检点,你还利用你父亲的权势,做了不少欺压百姓的恶事儿,喔,还有,你的学历来路不正,是通过不法手段获取的,压根不是你的本事,你来厂里的财务科上班,更是德不配位,我觉得你很可能会把厂里的账目弄的一团糟,啊,或许还会中饱私囊啥的,毕竟,你那么单蠢……” 韩英听的差点没笑死,不得不低下头,忍的肚子都疼了。 而邱秀玉早已气的要爆炸,“你,你胡说八道,一个字都不能信,哇,爸,她欺负我,你就这么看着不管吗?” 邱信义沉着脸,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也明白了宋红果的意思,“宋医生,你到底要如何?” 宋红果道,“我说了,我要洗清您女儿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恢复自己的名誉,这不是合理要求吗?就如刚刚,我那么造谣您和您女儿,你们是什么感受?难道无所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道歉就不道歉吧,但我也会以你们一家为榜样,出了门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你们也不在意名声,喔,以后咱全厂都可能有样学样,随意的中伤同事,毕竟,犯了错又不用受多大的惩罚,那肯定是嘴怎么痛快怎么说喽。” 顿了下,又意味深长的补了句,“那以后咱厂里可就实现真正的畅所欲言了,一定极为热闹。” 畅所欲言四个字,她咬的很重。 钟厂长还是有政治敏感度的,当即眉头一跳,立刻反驳道,“那肯定不行,厂里有厂里的规矩,要是谁都能胡说八道、无所顾忌,那不是乱套了?还怎么搞生产,简直乱弹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讲话必须有证据。” 宋红果一脸无辜的道,“我这不是跟邱副厂长一家学嘛,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