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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完胜【一万字大章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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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完胜【一万字大章求月票!】 “我军需要更加先进的火器。” 姜星火在帅台上眺望着远处铁骑冲阵的豪壮画面,却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陈瑄沉吟道:“这场仗,我军新式火器部队,虽然装备的火绳铳不多,但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 是啊,虽然这场战斗打到现在看起来双方攻守纷繁复杂,看起来白莲教叛军似乎还能跟明军打的有来有回,可若是看看双方的交换比,再看看双方战略意图的实现,很多事情就不言自明了起来。 截止到目前,只装备了部分火绳铳的明军损失了不过百余人,却已经完成了歼敌上千人,以及拯救八千壮丁的目标,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自身的战略意图。 白莲教叛军呢?不仅丢了作为人质的八千壮丁,战前为了对抗明军火器部队所做的种种准备,也丝毫没有撼动明军的阵型.底牌尽出,主动权却已悄然间失去,可谓是攻守之势易也。 而陈瑄所理解的,便是国师认为明军装备的新式火器‘火绳铳’的数量还不够多,比例还不够高,有十分之六七的税卒卫火器手,还使用着较为原始的洪武火铳,因此需要全部换装。 但姜星火,却不仅仅满足于现在的‘火绳铳’了。 这就是双方认知上的差异了,火绳铳或许对于陈瑄等明军将领来说,还是很新鲜、很先进的玩意,在这次实战中的表现,也可谓是相当能打一千多火铳手结阵,就能硬抗上万叛军不得寸进,甚至反推回去。 当然了,这种火器部队单独成军,单独列阵野战的改变,已经足以引起所有明军高层将领的重视。 事实上,这也是姜星火的目的之一。 白莲教叛军在他眼里不算是什么对手,但正是因为对手不强,所以用作新式火器部队的第一个实战目标,才会更加突出新式火器与新式战术的威力,从而引起大明军界态度的转变。 为什么大慈大悲加特林菩萨、普度众生马克沁佛祖被世人铭记?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肯定是要归功于新式武器问世之初,对低水平对手打出的超高交换比形成的广告效应。 而这次战斗就相当于一个给新式火器打的最佳广告,传到最后,就成了我明军新式火器部队,几百杆火绳铳就屠杀了上万白莲教叛军。 五军都督府和其他明军将领一看,新式火器这么好用,嘴上说着瞧不起,私底下就不会想着自己也弄一些试试? 如此一来,大家看到了新式火器的先进性能,军事变革也就顺理成章地可以在整个明军范围内展开了,这远比姜星火写多少篇文章来宣传都强得多。 很多事情并不是非得永乐帝自上而下强制命令才能做成,姜星火通过平叛这一仗,自己把‘新式火器’这块牌子打得响亮了,一样能做成,所以打铁关键还是自身得硬。 有了这个转变,那么后续改组京营三大营,组建比历史上兵力更加雄厚、装备更加新锐、战术更加先进的“神机营”,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 当然了,火绳铳在实战中虽然表现不错,但也暴露出了一部分缺点。 譬如铅弹出膛的初速度不够,击穿裹了湿棉被的双层门板都费劲;火绳铳存在着点火成功率的问题,而且受天气影响太大;火绳铳点火需要明火,这就导致了之前所说的三排齐射的战术不可行,还是要按老一套的六排转三排的‘三段击’轮流开火战术。 如果大规模列装了燧发铳和纸壳定装弹,那么明军就可以三排齐射,不间断开火,再有敌人想靠着这种土办法和人海战术来接近,就注定不可能了。 事实上,正是因为燧发铳进一步的性能提升,才导致了军队可以出现拿破仑时代和美国独立战争时代的,那种可以肩并肩排列成密集阵型排队铳毙的战术,事实上,这种战术虽然看起来很蠢,但却把火铳部队在单位面积内的攻击力拉到了极限值。 而另外一个便是在姜星火前世,几乎和燧发铳同时流行起来的椭圆形纸壳弹药,这种神器不仅极大提高了滑膛铳的射速,子弹发射时,纸壳又填补住了子弹与铳管之间的空隙,有效降低了滑膛铳的命中散布。 所以,这两个军事科技点,就成了姜星火下一步的目标。 “内廷的兵仗局和工部的兵器局,有必要合并成一个统一的科研单位,以避免有限资源的浪费虽然保持现状能够让两家充分竞争,但现在大明需要的不是内部竞争,而是整合资源快速发展。” 姜星火的思绪飘向了未来,这一仗打完,最富庶的江南地区将彻底平定,为未来点化资产阶层萌芽的出现提供了稳定的社会环境;宦场也可以借着‘清查白莲教余孽’的名义进行大换血,给变法革新的深层推行,提供可靠的庙堂环境;这些被白莲教裹挟的百姓,将大规模进入工场和兴修水利、道路等基建设施。 一切的一切,都从这场规模不大、难度不高的平叛战争开始,从这种角度来看,这场仗也可以说是意义重大。 “二皇子冲进去了!” 身旁张安世的惊呼,打断了姜星火的思绪,他抬头看向远处两军尚在拼死搏杀的战场上。 —————— “轰隆隆隆隆——” 从徒步牵马到上马小碎步踱步,再到慢跑,再到加速,再到全速冲击。 明军高头大马的每一次踏步的声音落在叛军众人耳朵内,仿佛都像是在震荡自己的灵魂! 沉闷的马蹄铁踏步声伴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让白莲教叛军顿觉自己被一座山给砸了一般,明军重甲骑兵部队那股恐怖而又强烈的冲锋气势,瞬间将白莲教的士气压制了下去,刚刚聚起来的反攻势头,也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般消融殆尽。 然而与白莲教叛军相反,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听着一声声嘹亮的牛角号声和铠甲摩擦发出的脆响,明军右翼的将士们,顿时激动了起来。 “兄弟们,是二皇子殿下带着具装甲骑来支援咱们了!杀光这帮叛贼!” 一名百户忍不住大吼出声,周围的其它将士们,也是热血沸腾。 “杀——!” “杀——!” 霎时间,整个战场响起了震撼天际的喊杀声,明军右翼的将士们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竟靠着铳刀方阵再度压制住了叛军! 明军的重甲骑兵部队,在朱高煦的带领下,如同天边划过的流星,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击着白莲教叛军的骑兵。 这种由明军最精锐的骑兵组成的重装机动力量,在骑战技术、阵型配合等方面,远超普通骑兵,它能够快速奔驰并且在行动间产生巨大的动能,他们就像野兽般咆哮着向前冲锋! 他们在过去有很多个名字:铁鹞子、铁浮屠他们是这个时代的“坦克”,也是靖难之役时燕军“骑兵为王”战术理念下的终极撒手锏。 在这个火器方兴未艾的年代,具装甲骑这个陆地之王,依旧没有被时代的洪流所淘汰,他们依旧主宰着战场。 他们除了强悍的冲击能力,最大的优点便是那防护性极强,用钢板和皮革覆盖了骑士和战马全身的甲胄,这让他们拥有了无与伦比的防御属性。 此外,重甲骑兵的骑士虽然都穿着沉重厚实的甲胄、戴着兜鍪,但是没关系,这并不太影响他们的机动性,因为在关节处他们的甲胄都有特制的处理,而且下肢也有裙甲的防护,他们依旧可以在马背上相对灵活地转动、挥舞着刀枪。 他们如同钢铁洪流般向着敌人发动了冲锋,马蹄飞扬、尘土弥漫,战场上只剩下了一片红色的身影。 这群甲骑皆手持马槊、大刀,兵器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夺目的寒芒! 伴随着惊心动魄的呐喊,数百铁骑如狼似虎的疯狂突进着,速度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他们能看到的只有从面甲狭长的眼眸窟窿中透出眼前敌人的身影,他们能听到的只有耳畔传来呼啸的风声。 大地在朱高煦的视野里急速地后退着,朱高煦握紧了手中的马槊,目光死死地盯着白莲教叛军骑兵的那名日本武士首领。 小笠原亦是勉力调整了队形,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心下却是无奈至极由于他已经在明军右翼的阵型里掠过了一个来回,一开始积攒的动能已然衰竭,哪怕他们是轻骑,可没有起来速度,载具又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这时候逃跑,必定会被明军重骑追上从背后砍杀殆尽,所以也只好用游曳骚扰,不刚正面的办法来迎战。 然而这样的做法却十分吃亏,毕竟他们的速度比不过明军,明军重骑又是冲着他们来的,不是说他们想游曳就可以游曳,一旦双方距离近了,就算想躲避也难了。 小笠原咬牙切齿地想着,希望明军的骑兵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悍,那样的话就算必须要对冲一波,拼命一搏还是能杀出重围的。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时,对面的明军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甚至已经能看清楚明军骑兵的盔甲,还有挂在马脖子上的大红绸带。 “杀!” 当朱高煦彻底锁定小笠原之时,登时一声暴喝,策马直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小笠原亦也看到了朱高煦,虽然明军重骑的甲胄是一样的,可朱高煦的身材和他胯下的汗血宝马,却还是显眼的很,眼见自己被明军大将盯上,心里顿时大叫糟糕,立刻指挥麾下的骑兵,向着两侧散开,准备尽可能地避免正面遭受明军骑兵的冲撞。 可还是那句话,在载具的巨大差异面前,明军的重骑起了速度,冲的比他们这些由矮脚马和骡子组成的“骑兵”还要快,根本就是逃无可逃,只能硬着头皮迎上。 “板载——” 小笠原呐喊着冲向朱高煦。 可让他绝望的,他只能看到朱高煦战马的脖子。 汗血宝马的马蹄狠狠踩在地面,溅起泥浆与烟尘,朱高煦的脸上满是冷漠与决绝之色,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前方数十步外的对手。 朱高煦胯下坐骑猛地提速,右臂抡起手中的长槊,狠狠刺向了敌骑首领的胸膛。 小笠原试图招架,可仅仅是兵刃交接的一瞬间,小笠原就被朱高煦恐怖至极的力量打的直接从战马上极为夸张的倒飞了出去! “噗嗤——!” 随后,朱高煦的长槊在半空中捅穿了他的腰腹,又像是丢垃圾一样,信手扔掷了出去,砸倒了两名敌骑。 小笠原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便坠落马下,鲜血溅射得满地都是,染红了草坪和泥土,尸体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渐渐失去了知觉。 朱高煦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土鸡瓦狗尔。” 随后,便继续率领四个百户的明军重骑继续冲锋。 明军重甲骑兵不仅防御能力无与伦比,杀伤力更是堪称惊人,他们犹如猛虎扑入了羊群,一路横扫而过,无情地收割着叛军骑兵的生命! 这些叛军骑兵根本抵挡不住这种碾压式的冲锋,许多骑兵甚至来不及拔刀,就倒在了马蹄下! 明军的重甲骑兵在战场上纵横睥睨,他们所过之处留下了一条血色的线路,叛军骑兵则成排成排地倒伏下去。 “啊呀——!” “砰——!” “嘭嘭嘭嘭嘭嘭.!” 叛军骑兵惨叫着纷纷坠落下来,后面的马匹四蹄翻滚着,践踏在敌军尸体上,往往一踩就是一个血窟窿,连带着胸腔一起凹陷进去。 眨眼间,白莲教叛军这支规模不大的骑兵,就被明军重甲骑兵斩杀殆尽,只有几个运气好的,狼狈逃回了白莲教的阵型中。 明军重甲骑兵跟西夏“铁鹞子”、金国“铁浮屠”不同的是,宋元以来军事理念的变化,尤其是蒙古人的军事革新,让重骑兵和轻骑兵的界限不再那么明显,当下的明军重甲骑兵,无论是人还是马,部分地方是以棉甲和皮甲来代替钢制扎甲的.因此,在尚有余力且不需要掉头的情况下,明军重甲骑兵还可以做到势头稍缓的二次冲锋,虽然这种二次冲锋很有可能让他们陷入到敌军步兵的人海之中,如陷泥沼一般无法自拔,但朱高煦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只见朱高煦率部击溃敌军骑兵后,没有丝毫停留,他勒住缰绳,控制着胯下骏马缓慢地转了小弯,接着一抖缰绳,再度加速朝前冲去! 他身后的明军骑兵们跟着疾驰,犹若一条黑色洪流一样,势要将白莲教叛军彻底碾碎! 他们有着默契配合和娴熟的技战术,只管跟着主将的指令冲锋陷阵,把敌人撕碎,砍断、踩烂! 在马蹄践踏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时,每个明军重骑都会挥动起长矛和大刀,狠命撞击白莲教叛军的人墙,在他们凶狠扑来之际,白莲教的叛军也只好拼尽全力抵抗。 “砰——嘭——” 明军重骑的马槊如同惊雷般戳过来,一杆杆马槊捅破白莲教叛军士卒的胸膛! “噗噗噗!” 明军重骑们挥舞着马槊、长矛与大刀,如炼狱中爬出的恶鬼般横扫四周,将敌人的脑袋切成两片! 他们不仅凶残暴虐,还非常善于使用长杆武器,他们不需要任何辅助兵种,也不必担心被敌人围殴,他们就这么冲到人堆里,奋勇厮杀、所向睥睨! 明军重骑们的刀枪砍在极度缺乏甲胄的白莲教士卒身上,敌人根本无法抵挡,挨到就死,一时间血花四溅,惨叫连连! 整个明军重骑的冲锋阵列中,除了马蹄声外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鲜血喷涌、断肢飞舞,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明军重骑策马冲杀越陷越深,却依旧无所畏惧,失去主武器后便挥起刀、剑、骨朵继续杀戮,在混乱的战场里,竟是无人能挡! 而对于白莲教叛军的步卒来说,这简直就是噩梦,无处闪避! 在他们凶狠扑来之际,就好比一座移动的钢铁城池,又像是一群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叛军中很多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虽然知道明军非常强大、非常难对付,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的重甲骑兵竟如此厉害。 在他们凶狠扑来之际,白莲教叛军的弓弩箭矢纷纷向他们倾泻。 但是,明军重甲骑兵却几乎丝毫无损,他们身披厚重的甲胄,弓箭根本不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哪怕表面射成了刺猬,内里却依旧毫发无损,他们甚至在马背上弯曲了膝盖和腰胯,继续像是屠夫一样收割着白莲教叛军的性命。 这些悍勇的铁疙瘩,根本不怕伤痛,就连受伤了掉下马来也依旧不畏惧死亡,极个别的骑士哪怕是倒在地上受甲胄所累起不来身,只要敌人无法攻击到他们的眼窝、腋下,便依旧可以抽出腰刀嗷嚎猛攻! 这样的战斗意志,令这些白莲教叛军感到无比震撼! 在重骑兵的协助下,明军的攻击节奏瞬间就加快了,右翼的铳刀阵线犹如洪流一般滚滚而去。 而作为明军最后的预备队,那八百火铳手组成的方阵,则继续保持着严格的队形,跟着朱高煦重骑兵的前进轨迹向前小步行进。 同时,他们身后,炮管打的滚烫的青铜野战炮炮群,也被骡马牵引着跟着移动。 明军重骑固然势不可挡,但毕竟只有四个百户的兵力,一旦陷入敌军上万人的大阵里太久,还是会被逐步包围歼灭。 在将领的指挥下,八百火铳手和野战炮群将与右翼友军汇合,组成一个足够强力的右翼铁拳,作为胜负手,彻底砸碎白莲教叛军的阵型! 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白莲教那皮薄馅大的中军,才是真正决定这场战争胜负关键的地方。 —————— “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过来!” 一名白莲教的长老看清楚了状况之后,立刻高声下令道。 白莲教没有热气球,也来不及搭土台、木台之类的设施用来观战指挥,混乱的战场上,他们仅仅能在较远的后方,借助战马的高度来观察、指挥.虽然指挥了也不见得真能落实到位。 这便是草台班子的弊端了,若是正经的两国交兵,没有上述这些东西,也有用于野战指挥的移动高台。 但眼下,白莲教的决策层,能及时获得的战场信息和感知的战场态势,无疑是有限的。 他们看不到后面明军即将被加强的右翼,眼前的事情就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得了。 虽说白莲教刚才在明军右翼已经占据了短暂优势,可眼下却是局势扭转了,这也倒罢了,还能勉力僵持一些,可若是任由明军重骑杀到他们的中军,那情况肯定就要彻底不可逆了。 “怎么办?” 看到明军右翼开始大反攻的情景,白天宇焦躁的心,不禁沉了下来。 老头子这时候心情糟糕透了,是随时可能拿人开刀的自然不会有失败主义谋士跳出来等着被刀,都是捡白天宇爱听的好话来说。 “教主,只要您坐镇中军,僵持下去我相信明军肯定无法把我军怎么样,而且算算时间,张龙那边的船队,应该也该攻击明军水寨了,只要拖住当面的明军,我们前后夹击,就等于赢了这场仗了!” 旁边的人也是连忙建议道:“想要取胜不难,但我们必须先解决了那群明军重骑!” 白天宇毕竟是老江湖在短暂的失措之后,便很快恢复了冷静,并迅速地下达了指示。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白天宇深吸了口气道:“给我盯死明军重骑,千万不要让他们突破过来,另外,调动最后的三千兵力,堵住阵线缺口,务求不让明军完成对我们的左右夹击,争取等到张龙所部的到来!” “遵命。” 手下点点头,刚想离开时又停了下来,说道:“对了,教主您看,是否要把营寨里剩下看押百姓的军队也调过来?” “不必了,现在援军赶过来还需要时间,就算支援,也未必能来得及。” 白天宇摇摇头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住这批明军等待水路方向的转机了。” “嗯,属下明白了!” 话虽如此,但是白天宇的眉毛仍然皱着,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张龙为什么迟迟还不来?! 莫不是怯战跑路了? 可就算张龙跑了,其余白莲教本部的人,也不能跟着一起跑啊!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就在白天宇沉思之际,这时一名白莲教斥候匆匆跑了过来,神色焦急地对白天宇禀报道:“教主,明军后方又出现了近千火铳手,有眼尖的兄弟看到用的好像是新式火器,还有数十门火炮,正朝我们这儿赶过来!” “新式火器?还有火炮?”白天宇闻言脸色微变。 他本以为明军的预备队只有四百左右重甲骑兵,现在才知道错了,姜星火真的能忍! 两翼兵力被分摊的如此薄弱,他还藏着近千预备队! 难道姜星火就不怕两翼因为兵力不够而被分割突破后,他留的人都砸在手里吗? 如果是普通步兵也就罢了,偏偏这支部队还都配备了新式火器以及火炮,火铳手方阵本就厉害,再加上火炮的远程投射,简直是如虎添翼啊! 这一下麻烦了,白天宇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咬牙道: “再坚持一下!等张龙的援军到来,局势就会彻底扭转!” “坚定守住,一定会有办法!” 那么被白天宇寄予厚望的张龙在干嘛呢? —————— “快点!能不能再凿快点?!” 青龙帮帮主张龙的脑门子上满是汗水。 他不是傻子,虽然做了自己跑路的打算,但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张龙还是懂得,决战之时,又不用担任主攻任务,只需要侧击明军水寨,这个活计他还是肯干的。 可眼下却不是张龙他不想去攻击明军的水寨,而是整个隐蔽航道入口都被堵死了! 是的,丁小洪等人在发现了张龙的动向,跟明军水师将领商量后,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前六十艘船原地隐蔽不动,后六十艘小船原地掉头(所用小船其实没前后之分,只是划桨换个方向),不顾一切地原路返回,然后自沉于只有太湖水匪知晓的这条进入吴淞江的隐蔽航道! 这么做虽说有风险事实上风险真的很大,原地装死不代表别人不会看到,如果张龙派船只来附近搜查,那么他们就相当于任务失败了,而且他们这种小船战斗力几乎为零,又在芦苇荡里排成了一字长蛇阵,连跑都没得跑。 但无论如何,在丁小洪等人看来,也值得赌一把。 毕竟以现如今的情况来看,算算时间,白莲教叛军和明军的交锋恐怕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在这种情况下,张龙如果带着这支偏师部队突袭明军水寨成功,继而登陆绕后,背击明军主力,那么很可能造成无法承受的惨痛后果。 这个后果,没人承担得起。 自己等人如果任务失败,最多最多也就是放跑了一部分白莲教叛军乘船进入太湖。 可如果张龙的偏师奇袭成功,平叛明军主力的都有覆灭的可能! 这绝不是危言耸听,任何时代的部队,被前后夹击,大概率都会陷入不可遏制的混乱状态,明军自然也不会例外。 而赌一把,还有前六十艘船不被发现,继续执行任务的可能。 后六十艘船返航,去靠着自身和硝石成冰堵塞隐蔽航道,虽然有可能在半路就被张龙等人追上,但成功概率还是有的就算半路被追上,还是能起到迟滞的作用,而且最后三只船卸了硝石后,就会飞速赶回报信,依旧能达到目的。 丁小洪等人自然不知道,无论是姜星火还是陈瑄,都没有忽视白莲教有可能从吴淞江方向发动的突袭,但他们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权衡利弊后,做了对明军最有利的决策。 因此,即便后六十艘船冒死拦截白莲教的船队,阻止他们从隐蔽航道中冲进吴淞江,也绝非是什么愚蠢举措,反倒是极具勇气的表现! 事实上,张龙也确实很佩服不知姓名的敌人的胆色,在这个危急关头居然敢拼命阻挠他! “帮主,航道本来就窄这又是结冰又是沉船的,咱们根本清理不干净,也通过不了啊!”手下哭丧着脸汇报道。 张龙看着远方自己目力不可见的正面战场,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老头子,兄弟也不是对不住你,这是真没办法了。” 几名亲信自然闻弦而知雅意,齐齐对视一眼。 “帮主,咱没必要给白莲教卖命,天大地大,撤吧!” “撤!” 青龙帮的船队原地掉头返回太湖,走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白莲教本部的船队望着被沉船和浮冰堵塞的航道干瞪眼。 —————— 白天宇终究是错付了。 他最终也没有等来张龙的支援。 在短短两刻钟之内,明军集结了近三千人的右翼火铳大方阵,在猛烈的炮火声和催命的唢呐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启了属于热兵器时代的独特杀戮美学。 与豪迈的冷兵器铁骑冲阵不同,这些由一个个小型方阵组成的火铳大方阵,更像是一个波浪起伏般的流体艺术品,以一种极为平缓、却又稳健的姿态行进,但每当前方出现敌军的身影,他们就会在军官的命令下,立即停下来射击。 此刻,明军的攻势异常凶猛! 几乎所有的前排火铳手都举起手臂,用力向前开火,密密麻麻的铅弹呼啸着从火绳铳黑漆漆的铳口喷薄而出,形成了一片火焰的海洋。 伴随着一颗颗铅弹从铳管里飞速喷薄而出的“咻”声,铅弹如毒蛇一般刺向对方的胸膛或喉咙或是其他什么部位,一个个企图抵挡的白莲教叛军被打翻在地上,那些倒霉的家伙还没来得及给教主发挥自己最后一丝余热,便永远闭上眼睛,再也见识不到阳光的灿烂、青草的芬芳。 在这样恐怖烈度的火力压制之下,当面的上万白莲教叛军没有了任何底牌,也根本组织不起有效反击。 “追——!” “给老子杀!” “轰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开炮声,被炸碎的血肉腾空而起。 这是一枚实心炮弹在战场上所造成的杀伤力,强劲的力道把附近的士卒直接变为残肢断臂。 “快撤退啊!” 一个头目模样的白莲教徒嘶哑着嗓音吼叫,他已经看出情况不妙,如果继续待下去,必然全队覆灭。 可是,他和他的小队,想要逃走已经太迟了,无数铅弹正在向他们袭来。 “噗嗤、噗嗤、噗嗤.” 白莲教头目很快变成筛子,浑身插满铅弹,在巨大的力道下,他的双脚离开地面几寸,软绵绵地后仰倒在了地上,直到死亡之前,他才知道原来被火器命中,是如此痛苦的事情。 一队悍不畏死的白莲教敢死队试图阻挡明军的前进,然而,他们刚冒头,便遭遇了明军炮兵的重点照顾。 “砰砰砰” 密集的火炮声响起,一排排炮弹划过虚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飞扑而至,瞬间将他们撕碎,尸骨无存。 —————— 中军,一群白莲教高层聚集在一起,他们的脸色非常难看,眉宇间充斥着愤怒和绝望。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明军的火器部队居然如此彪悍、强大!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伤亡比例,但看着自家军队遍野的样子,想来是很难看的.实际上仗达到了现在,明军算上受伤和阵亡,也只有一百人出头,大部分还集中在一开始遭到了重压的右翼。 而白莲教叛军损失了多少人? 粗略估计,眼下光是被火铳和火炮收割性命的,就已经有三四千人了! 这个比例在冷兵器时代,尤其是白莲教这种乌合之众,根本就是全军崩溃的状态! 眼下不是他们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明军的火铳方阵左右夹击,已经把白莲教叛军猬集成团的大阵,给彻底打崩了! 毫无疑问,明军取得了一场大胜!完胜! 即便不知道具体伤亡,但是军队的全面崩溃骗不了人,明军新式火器的威力极大地震慑了白莲教叛军,原本被明军重甲骑兵冲的士气低迷的白莲教叛军,此刻士气已然降至冰点! “该死!我们完了。”一位帮会首领痛苦地说道。 “我早就劝阻你们,不应该跟明军硬拼!伱偏不听!”另一位非白莲教嫡系的帮会首领也是愤恨道。 “撤吧……” 白莲教本部的舵主也是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们挡不住他们的,快撤,先撤回营寨再做定夺。” “别吵了。” 白天宇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内讧,他拔出刀来,下了最后的命令。 “全军撤退!营寨里有大量船只,能跑多少是多少!” 命令很快下达了下去.实际上,不管白天宇下不下命令,白莲教叛军都已经开始溃退了。 “退!撤退!” “快逃!” 其实,早在明军布置好阵型,并摆好攻击架势的时候,白莲教的叛军们就已经胆寒了。 现在听到教主的决策,少数还在勉力坚持的白莲教叛军士卒也是当场“哗啦啦”地作鸟兽散,丢弃兵器和铠甲,狼狈逃窜,朝着太湖边上的大营奔逃而去,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白莲教叛军甚至开始了自相残杀,为了自己夺路而逃跑回大营,战力尚存的部队,主动砍杀着前面拦路的友军。 也有心存侥幸的人,觉得营寨里布置的接应部队还是可靠的,只要回了营寨,坚守还是能做到的。 然而事实上,他们很快就发现,白莲教的军队已经彻底溃败了,大营内的军旗都被砍倒,被看押的百姓也在慌忙往营寨外逃窜。 朱高煦的重甲骑兵部队已经无力追击了,但明军左右两翼原本用作斥候警戒的数百骑兵部队却还战力尚存,火铳手大阵移动速度不够快,他们这些轻骑兵便追逐在敌人的后面,一路追着砍杀,所有能追上的敌人,都被他们毫不留情地砍翻。 在断后(落在了最后)的白莲教堂主恐惧的目光下,他们身边的数十名亲信一个接一个倒下,有人当场毙命,有人抱着身体倒在地上哀嚎。 紧接着,刀光闪过,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长高了不少。 下一瞬间,他的头颅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呜呜——”号角声吹响了。 明军将士们没有穷追不舍,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冷漠地注视着这群丧家之犬。 火铳手方阵停止了追赶,开始重新集结掉队的士卒。 他们并不着急,愿意那很简单,已经不需要热气球在天上看了,明军从地面上也能看到,远处太湖水寨上的三个码头.结冰了! 是的,丁小洪不辱使命,虽然只有六十艘船只,但依旧让白莲教的三个主要码头那不算宽敞的航道,彻底报废! 策马赶到湖边的白天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太湖。 他曾无数次来过太湖,可却从未有一日,曾亲眼见过四月结冰的太湖。 所有白莲教士卒,都满脸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是最简单不过的化学反应! 这也是他们无法理解的神迹! 最后的生路,断绝了。 无数白莲教士卒,放弃了抵抗与逃亡的意志。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武器。 “叮叮当当”的声音,开始像是有感染力一样在白莲教的残兵败将里传播。 所有人都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 战马也畏惧地看着冰面,在原地打转不敢动弹。 白莲教囤积用来逃跑的船只,挤在狭窄的码头里,里面的向往外跑,却只能被堵在原地打转。 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场景,白天宇一声长叹,扔掉了马鞭。 浑浊的泪水,从白天宇满是老人斑的脸上肆意流淌而下。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其奈公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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