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洪水的缘故，战场被冲的很是零落，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基本打扫干净，战果也统计出来了。 这一仗下来，共计打死、炸死、淹死女真军一万零两百八十八人，生擒八百六十四人，还缴获了大量的金银、战马、盔甲、兵器、旗鼓等物。 不过嘛，斩首计功，掩埋尸身时发现，被歼灭的女真军当中，有金钱鼠尾巴的真正女真人只占一半，余者则是蒙古人和投降的汉人。 即便如此，这一仗也算是大胜了，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抓住阿巴泰。 据一些俘虏交代，女真军渡河之时，阿巴泰担心天威军追上来，于是亲率一部人马断后，待的位置距离河道比较远，结果幸运的避开了洪水的冲击。 后来两路人马杀来，女真军全线崩溃，阿巴泰见大势已经无法挽回，于是带领一部分残兵败将向东逃走了。 阿巴泰逃的很快，已经来不及追赶了，于是打扫完战场之后，秦锋率领本部人马返回大本营。 那知没走出多远，就遇到了两支队伍，分别是杨国柱的宣府兵马和陈永福的开封兵马。 原来督师—卢象升担心秦锋孤军追敌有危险，于是让杨、陈二人率兵接应一下。 可是二人军中的马匹数量不多，行进速度缓慢，故而这个时候才赶到。 接下来，三人合兵一处，返回大本营。 回营之后，秦锋立刻办了两件事情： 一是遵守承诺，分给劳工们银子、干粮、路引，让他们返回家乡和亲人团聚。 二是送礼，礼物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刚砍下不久的女真军的人头。 杨国柱、陈永福各送了八百颗人头。 京营总兵官—王朴、大名镇总兵官—虎大威、洛阳镇副总兵—王绍禹，各送了五百颗人头。 还有缴获的战利品，同样每位总兵送了一份。 这样做，自然有目的了。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次和女真人的战斗中，秦锋率领天威军连战连胜、大出风头，还缴获了大量的战利品，面对这种情况，一众总兵官们难免看着眼热、心生嫉妒。 人一旦嫉妒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那怕无仇无恨，也会暗下毒手！ 因此上，秦锋主动送出一些人头和战利品，交个朋友，结个善缘，免的这些人暗中使坏。 而且有了这份善缘，以后自己遇到困难之时，这些人就算帮不了大忙，起码能帮个小忙，或者传个消息，那就可以了。 闯荡天下，多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可是不变的真理！ ………… 「喝……喝……大家继续喝！」 当天晚上，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喧哗声接连不断，原来是在举行庆功宴。 只见督师—卢象升居中而坐，满脸都是笑容，本该坐在旁边的监军—高起潜却没有出面，理由是身体不适。 同样没出面的，还有平阳镇总兵官—姜瑄、阳泉镇总兵官—王通，二人理由同样是身体不适。 除了以上三人，其余的将领们都来了，并按照官职高低在大帐内落座，面前摆满了丰盛的酒菜。 按理来说，与各位总兵官相比，秦锋的官职最低了，应该坐在末位上，可与女真人的战斗中，秦锋的功劳最大了，当受优待。 因此上，卢象升将秦锋请过来，在自己的身边落座，又取来一只大海碗，亲手倒满了芳香醇厚的竹叶青酒，足足有两斤多重。 「秦将军智勇双全，大败女真***，缴获无数，本督特敬酒一碗，为将军贺功，并希望将 军勇毅前行、再立新功！」 「多谢督师大人！」 「好……好！」 秦锋接过酒碗，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顿时赢来一片喝彩声。 紧接着，杨国柱、陈永福、王朴几位总兵官都端着酒碗过来了。 「秦将军，俺老杨敬您一碗，跟着您一起打仗，真叫一个痛快！」 「秦将军，陈某也敬您一碗，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陈某义不容辞！」 「秦将军，王某也一样！」 …… 「几位总兵大人客气了，秦某回敬一碗，干了！」 之前送人头和战利品的事情，显然是起了作用，几位总兵官都非常感谢，说了很多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话。 不管说的是真是假，有这个态度就可以了。 ……… 庆功宴在继续中，秦锋连续喝了七八碗酒，已经有点微醉了，这时候，督师—卢象升探过身子，手中端着个酒碗。 「秦将军，本督再敬你一碗！」 「多谢督师大人！」 「本督师出征之前，圣上曾经亲口许诺过，击败女真***之后，便由本督接任宣大总督之职，总理宣府、大同等地的一切军政事务！ 本督上任之后，准备好好整顿一下军务，修筑城防、训练精兵，尤其宣府、大同两地，更是重中之重，而现任的宣府总兵，智谋、胆略、能力皆不称职，需要予以更换。 不知秦将军认为，军中何人能称此职，还望推荐一位，本督定向朝廷全力保举！」 「哈哈，末将乃是榆林镇一个小小参将，眼界狭窄、见识短浅，岂敢随意推荐人才，督师大人慧眼识珠，一定能找到合适人选的！」 「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是有秦将军这样的良将，担任宣府总兵之职，本督以后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大明人才济济，定有远胜末将十倍者，督师大人只要好生选拔，又何愁不得良将呢……来，末将回敬督师大人一碗，以谢厚爱！」 「唉！」 …… 看似二人只是干了两碗酒，顺便闲聊了几句，其实里面大有深意。 原来卢象升非常欣赏秦锋，有意拉到自己麾下来，予以重用，可这种挖人墙角的事情又不好明说，只能用言语暗示。 让秦锋推荐一个人，担任宣府总兵官。 其实是告诉秦锋，只要你投到我的麾下来，以后宣府总兵官的位置就是你的了，这个筹码，不可谓不高。 秦锋何其精明，瞬间明白了这番暗示，却并不想答应。 凭心而论，智谋、胆略、文治、武功……各个方面，卢象升都比杨鹤强多了，可是有一点，前者远不如后者，那就是对自己的信任。 杨鹤对自己无比信任，甚至能把空白手令交给自己随意填写使用，这一点，大明朝的十几位督抚里面，没有第二个可以做到的。 因此上，秦锋更愿意在杨鹤麾下效力，也只有待在杨鹤麾下，才能随心所欲，尽情发挥！ 不过嘛，卢象升毕竟是一番诚心招揽，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用言语婉拒。 末将只是榆林镇一个小小参将……岂敢随意推荐人才。 秦锋这句话的含义是：我是榆林镇的参将，是三边总督杨大人的部下，不可能另投别人的，至于您的一番好意，心领了，可惜不能接受，敬酒一碗，以示道歉。 卢象升同样是聪明人，知道自己被婉拒了，遗憾的叹了口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不再多说什么。 ………… 庆功宴结束 之后，卢象升派出大量的游骑兵，四处探查阿巴泰的下落，而且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阿巴泰逃走之后，四处收集残兵败将，略加整顿之后，向北渡过了桑干河，而后日夜兼程、向北逃窜，最后从镇川堡出长城，奔向了云川卫。 云川卫，位于大同府西北侧的灰河下游，本是大明朝设置的边防卫所之一，后因国力衰退，不得不放弃掉，成为了一座塞外荒城。 这次皇太极率军远征，见云川卫的位置十分好，既有险可守，又四通八达，于是将后勤大营设在了云川卫，囤积了大量的盔甲、兵器、粮草，以便为前方大军提供补给，同时派了重兵把守。 另外吗，杜度、阿巴泰两路人马入关之后，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将劫掠来的大部分金银、牲畜、粮食……都送到了云川卫囤积，数量十分惊人。 这次阿巴泰兵败之后，以最快速度逃往云川卫，显然是要利用那里充足的物资，装备人马、重整旗鼓，而后卷土重来，报兵败之仇！ 得知这些情况之后，督师—卢象升一面向朝廷报捷，一面下令拔营起寨，率领大军北进到长城一线，而后整顿兵马、修补关隘，等着和阿巴泰再次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