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村这年冬天很热闹,家家户户都在扛着锄头修路。
为啥?
户户通修路呗。
还不要钱。
阳和镇连续三年被定为贫困镇,前两年临河的村子开发旅游项目,今年上头发了文件,修路到家。
有意愿的去村上报名。
再把自家要修的路收拾平整了,随后自然有工程队统一浇混凝土。
免费的东西最香。
谁都不想错过这顿大便宜。
这不,徐翠芳一大早就守在院子里,等着挖土机上门了。
她跟男人早就商量好了。
把小路扩成马路,直接从马路顺延到院子里,左右占的也是自家的地,不用费时劳力的跟人换。
再把荒废的池塘铺上水泥,以后孩子们回来也好停车。
想到儿女,心里叹了口气。
都是债。
一个拄着拐杖头发花白面容瘦削的老头儿颤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他板着一张脸,眉头紧皱,张口便骂:“先是推了劳资的房,又要动劳资的地,你们这些龟儿子,要遭报应的!”
“路本来就是好的,修什么修!”
“没了地,我看你们老了吃什么,吃狗屎!”
徐翠芳脸都黑了。
当即骂回去:“我们要是遭了报应,你死了都没人送终!”
宋时从楼上下来就听到老婆跟老爹吵架,他头痛不已,不耐烦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你少说两句。”
一日之计在于晨。
哦,今天才开始,不是报应就是死,谁听到心里舒服。
转头又对老爹说:“你一天闹哪样,为着这点小事闹了好几天,烦不烦!都跟你说了,小路太窄,又不平,你又喜欢出去走,万一哪天脚下打滑摔池塘里了怎么办?现在有这好机会,不用花钱,人家都给你办得巴巴适适的。再说,修好了路,车子也能开到院子里,多好。”
老头却仿若没有听到,依旧碎念个不停。
徐翠芳冷笑:“看,他又装听不到。”
宋时也没想处理两人之间的矛盾,都是执拗人儿,性格又都强势,几十年的积怨就跟那深埋在地下的老树根一样,想连根拔起,不好意思,那是在想屁吃。
根本无解。
转而说起孩子的事。
“一会儿我给表婶打个电话,问问最近哪天日子好,等老大回来,就把她的婚事办了。”
“嗯。”
徐翠芳表情很平淡,因为谈恋爱的事,大女儿早就跟家里离了心,一年也就回来一次,也不相亲,也不主动说结婚的事,一副打算单身到老的样子。她早就心累了,也不想再管。
愿意嫁个穷小子就嫁呗。
道理她都掰碎说了无数遍,不听她的有什么法。
没有父母帮衬,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对了,昨天翠红跟我说,她有个朋友的儿子跟晴晴差不多大,家里是本市的,父母都在单位上班,房子好几套,小伙子是开塔吊的,一个月好几万,让我问问晴晴,要不要去看看。”话虽如此,徐翠芳脸上却没有多高兴。
实在高兴不起来。
二女儿最烦相亲,不知道拒了她多少次。
都26了,连男盆友都没交过。
唉...
瞧着也是打光棍的节奏。
头疼。
宋时点头,“你看着办吧。”反正最后也就是你剃头挑子一头热。
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上,手机就响了。
徐翠芳抿紧嘴唇。
宋时看了眼屏幕,按下接听,“喂...没吃饭呢...不不今天就不去了,家里修路呢,马上挖土机就来了...嗯嗯好。”
就挂了。
徐翠芳松了口气,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我做饭去了。”
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宋时拒了麻将邀约,他之后也不打算去了。
没意思。
大冷天的干坐那儿冻得慌,还不如想想怎么完成任务。
是的。
宋时并不是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