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三人便见着“黄楚”缓步而来,长发于脑后高高束起,似马尾一般,身上也只穿着白色的衣裳,披着白色的披风,神情肃穆,眼含悲恸,又自周扬手中接了香,祭奠死者。
亲人逝去,所谓的节哀顺变,是最没力气的话语。
“恩师(公)。”习书、习乐红着眼睛,而后行礼,
“小先生。”蔡照也跟着行礼,虽然,他知道这是他表妹,但他也是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得罪她!
“蔡公子,可认错否?”黄月英见着蔡照那苍白了好几分的面色,并没有心疼。
“照,错了。”蔡照叹气,朝着自家表妹一拱手,“小先生说得对,我大汉以孝立国,习娘子的做法是对的,那日的事,在下莽撞了。”
黄月英点点头,于是看向习书,“蔡公子这些日子可尽心否?”
“很是尽心。”习书点头,“虽他有错在先,但他已认错了,这些日子,也多谢他为我父忙碌。”
说着,习书朝蔡照一礼,这礼,他也行的真心实意。
蔡照一愣,习书这小子之前还想找人做了自己,如今却如此诚恳的谢他,让他内心复杂,于是赶紧还礼,“是我有错在先,小郎莫要如此。”
“他当真知错了?”黄月英又问,这回是问着习乐。
“是。”习乐点头,答道,“这几日,他为我父守灵,又因比我姊弟二人年长,担起了兄长的责任。家中没水了,他去挑的,没吃的了,也是他做的。”
说完,习乐也朝着蔡照行礼,“多谢蔡公子,公子辛苦了。”
蔡照听闻,又差点儿哭出来,是真的苦啊,他以后再也不要做纨绔了!
而习家姊弟,可怜……也是真的可怜。
家中虽有房舍几间,有田百亩,可吃的也差,穿的也差。他想着,好歹都是世家子弟啊,怎么就混成这样的?
一不小心,就同情了这两人……帮着做了些事。
“习娘子莫要如此,此事,照之过也。”蔡照赶紧还礼,想到自己之前竟然欺负这样的人家……他内心就更愧疚了些。
一旁,习家众人听闻,倒也满意。
让一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做这些,又为亡者扶棺,这错,显然是认了,且,也有改正的态度。
习家主支的负责人便站了出来,抚着胡子,感叹的道了一句,“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是啊,是啊。”
“没错。”
“蔡小郎君已经改过了。”
习家其他人此时自然也不会和蔡照再过不去,毕竟,蔡照是蔡瑁的儿子,蔡照还是刘表的外甥。
黄月英一听,是乐了,这些人还真是会给抬轿子,于是严肃脸,点点头,“子曰,过则勿惮改。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今蔡公子有过则改,大善。”
“不错!”
“黄小先生说的极是。”
于是,又有几人赞同,仅仅是这几句经义,用的也很好啊。
黄月英也没理他们,一语落地,“可谓,浪子回头金不换。”
“哎?浪子回头金不换?”
“好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
“妙极!”
习家众人此时,又看了看“黄楚”,此子大才!
又一句批语!
一件事,送出了两句批语,且批语之精辟,甚至堪比已经去世的许劭。
“小先生之才,可比许子将!”
“在下佩服。”
“习书可入小先生门下,吾等无忧矣。”
黄月英自是一一回礼,这样一来,这事儿就算了了,而且有了这句话……蔡照也算是有名了。
当然,她也知道,蔡照这次是真的改了。如果不改,那以后就想办法把他腿打折了,免得祸害小姑娘。
身后,甘宁眼中全是惊叹,原本他还以为他这兄弟会和蔡氏交恶,可现在……沔阳黄氏不会和蔡家交恶,相反……两家关系怕是会越加紧密。
他这兄弟,可不是一般厉害啊。不过十二岁,便能把世家关系处理得这般周全,未来……怕也是个名动一方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