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什么好记的，其实就一句话，赚钱的留下，亏钱的不要。”陆浩说道。 “就跟人一样，东西吃的多了，吃的杂了，容易胃胀不舒服，做生意也是这个道理，市供销社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太乱了，在计划经济时代，市场没有放开，商品的购买和销售渠道非常单一，几乎没有竞争对手，还能行，不会亏损，但市场放开，无论是批发还是销售渠道都放开了，参与进来的同行多了，一些竞争力不那么强的业务就容易出现亏损。” “为了避免消耗供销社的资源，必须得挖掉这些亏损，前景不好的业务，这个就叫优化组合，将好的资源，好的人才集合到一起，用在刀刃上，充当供销社的骨干企业，这个就是优化配置。” 放在军事上，其实就是集中优势兵力，而不是将兵力分散，再将老弱病残给剔除掉，形成精锐，好的甲胄，好的武器，全都搜罗起来，给这些精锐使用。 “还是拿个本子记下来比较好。”吴留治仍旧坚持。 他找外孙要了个小本子。 笔自己有，就在口袋里插着。 这会儿跟文字打交道的人，随身一般都自己备了笔，别在上衣口袋里，或者放在裤兜中夹着。 随时要书写，随时取出用。 拿过本子，吴留治先写下了两个词：优化组合，优质配置。 陆浩果真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单这两个词，如果下次开会的时候，在供销社的领导碰头会议上，或者在全市的商业会议上说出来，效果肯定不错，给人的印象肯定很深。 接着，他又记下陆浩说的其他一些话。 “我都记下来了，你接着讲。”做好前面的笔记，他看着陆浩。 像是一个学生，聆听老师的教诲。 陆浩点点头，接着说，“供销社的权力得下放，不能束缚下属企业的手脚，计划制定权、业务经营权、物价管理权、工资奖金分配权，等，这些必须下放给企业，简政放权。” “产权方面也得改革，有进有退，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刚已经说了，优化组合，赚钱的留下，亏损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心疼。” “再就是批发体制，这方面也得变一变，将所属的批发机构建成各类商贸中心和综合性的商场，逐步将行政管理型的批发公司和单一的购销型经营体制转变为经营服务性的商贸机构，发挥供销社自身的优势、保持特色、专业经营、搞活市场、搞活企业。” “得要突破批发商业固定进货区域、固定销售对象、固定作价方式的三固定经营模式。” 陆浩说的这些，本就是往后供销社走的路，他不过是以上帝的视角，跟吴留治提前说出来，可哪怕只是提前几年的思路，也足以让吴留治又惊又喜。 醍醐灌顶！ 豁然开朗！ 仿佛打通了对方的任督二脉。 刚开始，吴留治还只是一手拿笔，一手托着本子在记，到了后面，干脆将桌前的碗筷清理出来，趴在桌上记笔记。 如饥似渴！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比较长，主要是在聊天，而且主要是陆浩在说，吴留治记笔记，时不时的问上一两句。 足足聊了三个多小时。 最后吴留治甚至亲自送陆浩出门，上车。 等到陆浩的车开走后，他仍旧在后面站着，望着桑塔纳的车尾。 “爸，我们回屋吧，车都开远了。”林家财说道。 吴留治点点头，不过却没急着走，而是道，“跟陆浩要深交，这人不简单，处事圆滑老道，精于人情世故，而且肚子里面的货非常多，就今天他讲的这些让人醍醐灌顶，他的那些新词汇更是点睛之笔，这样的一个人才只有小学文化？先前居然只在一家小制衣厂上班？” 他很不可思议。 “他的确是小学毕业，之前在兴盛制衣厂上班，这些我都有了解过，不过人的确厉害，爸，你也是知道我这个人的，我在业务处工作，时常跟人打交道，但跟许多人都只是泛泛之交，维持着表面的客气，不是我太过功利，不与这些人深交，而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太过明显，让人很难继续亲近。” “但跟陆浩不一样，这个人很特别，让人很舒服，我也知道他接近我有目的，可即便这样，还是非常愿意跟他接触，他的话里透着真诚，哪怕再有目的也让人生不起厌恶，而且他的分寸感掌握的非常好。” 对陆浩，林家财评价很高。 “心还细。”他媳妇在旁边说道，“以往到家里来的客人，没有说给娃带礼物的，陆浩是头一个，也不是贪人的礼，可这份心却很难得。” “这样的人的确少见。”吴留治很赞同两人的话，“不过我很好奇，他的万佳饮料厂继续生产汽水，要怎么样才能在江城打开局面。” 陆浩是有野心的，他看得出来，而且也听出来了，陆浩并没有将饮料二厂，以及其他的竞争对手当一回事。 只是陆浩到底有什么法子？他实在猜不出来。 晚上，陆浩吃的韭菜炒鸡蛋。 “韭菜很补，多吃点。”苏敏非常贴心，夹了一筷子的韭菜鸡蛋，放到他碗里。 陆浩看着她，“你这是在暗示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没有啊，我对你很满意，现在生活条件比之前要好多了，而且你也会心疼人，没再动手打我，对妮妮也很好，我很满意。”苏敏道。 她很充实。 自己男人的能力很强。 半年的时间，家里的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像是在做梦一样。 “那你还特意炒了韭菜鸡蛋，还让我多吃？”陆浩逗她，“这东西补啥，你不知道？你这样的举动，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 苏敏盯着韭菜鸡蛋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了陆浩的意思，羞道，“哪有，你不要总是乱想，我是见你最近辛苦，在百货店和饮料厂两边跑，而且饮料厂那边摊子还没有收拾好，怕你压力大，就让你多吃些，你想哪里去了？” 她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男人，“饮料厂的债务非常多，而且汽水的经营也没那么容易，不过你不要有压力，我这边早餐店的生意还可以，有什么事情咱们一家人一起面对，先前那么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往后就是有再多的苦，再大的难，也一定能熬过去。” 自己男人在前面冲锋，她帮不上忙，但会擂鼓呐喊，不让他有后顾之忧。Ｍ 赚钱了，吃好点，穿好点，住好点，亏本了，大不了回到以往的日子，她也会一直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