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冷不丁儿地转到自己身上，方寻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反而愣住两秒。 虽然不太明白自己想不想看比赛和牧野报不报名有什么关系，不过还是对着牧野点点头，方寻轻声说：“我当然想看你比赛啊！” 这话说的半点儿都不假，怕牧野不信，方寻又强调一遍：“牧野，我要是不想看你比赛能劝你报名吗？而且我也是真心想去你学校给你加油的。” “我的出发点是希望你好，不过不管你最后怎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方寻说完觉得自己爹味太浓了，他经常听到刘叔这么和刘漾说话，谁成想他现在一开口，也是爹味这么浓的话。 话说完半天牧野一直没吭声，方寻心里猜测牧野很有可能还是会拒绝参赛。 方寻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但不是因为牧野不想参赛而失落，可能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吧。毕竟他不知道牧野要错过多少次比赛的机会，浪费多少时间，才能重新拥有直面比赛的勇气。 也不知道这种逃避的心理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方寻是真的替牧野着急。可他不是牧野，想得再多也没用。 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方寻见电梯到达一楼便说了声“到了”，然后迈着步子往垃圾分类的区域走过去。 这个点了小区大部分住户都已经睡下了，园区的路灯不算太亮，不过照清路线还是可以的。 牧野跟在方寻身后，他突然叫住方寻，待方寻止住脚步时说了句：“我报名。” 方寻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一脸惊讶地看着牧野，动了下嘴角问：“真的假的？你可别耍我。” “真的。”牧野说，“我说了，你想看我游泳的话我立刻就报名。” 那些能不能取得名次的糟心事儿牧野全都不想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寻想要看他游泳，要给他加油，所以这个名说什么也得报上。 方寻要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让牧野妥协，他何必说那么多，直接来一句“我要看你游泳，所以请你立刻，马上去报名”就得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牧野只要能把名报上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怕牧野一会儿反悔，方寻赶紧从牧野手中拿过垃圾袋，催促道：“那你愣着干嘛啊！现在就把名报上，等你报完了再去扔垃圾。” 牧野说行，然后便拿出手机当着方寻的面把报名表格给填了，填完发给导员，对方寻说了声：“报完了。” 方寻可算放心了，唇角勾着来了句：“这才乖嘛！” 这话在牧野听来很像夸奖小狗的语句，可是他喜欢听，听完也觉得很开心。因为方寻的夸奖牧野嘴角都是向上扬起的，他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对方寻说：“等比赛那天我提前去校门口接你。” “不用。”方寻摆摆手，“我要是找不到比赛场地就找几个人多问问，你别折腾。” 说完给张源发了个微信，方寻告知他们牧野已经把名报完了，让他们放心吧。然后陪牧野把垃圾扔完，他没有再去牧野家，而是直接回家洗澡睡觉。 之后的几天方寻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工作，赶上和刘漾同一天休息，他就在家看着刘漾上家教课。 这段期间方寻的精力几乎全在刘漾的身上，去救助站也不像之前那样能呆上很久，差不多是看救助站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立刻回家盯着刘漾学习。 好在刘漾是真下定决心要好好学，拼劲儿也足，这几次的模拟考成绩都提高不少。方寻这才知道刘漾学习不好不是因为笨，这小孩聪明着呢，就是平时犯懒不肯学。 牧野那边自从报完名以后只要没课，就泡在学校的游泳馆里拼命练习。前两天他们虽然轻轻松松游过预赛，取得了参加决赛的资格，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每次都在决赛上掉链子。所以心始终悬着，他就怕比赛那天又坏在自己身上。 陈弘扬都不记得牧野有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充满干劲儿了，他这会儿坐泳池边开着玩笑，问牧野：“你是不是打鸡血了？方寻哥给你打的？” “别扯没用的，再下来游几圈。”牧野直接抬手把陈弘扬拽到泳池里。既然是接力，那他们四个人都不能松懈。如果可以，在决赛当天他想让方寻看到自己用最好的状态游到终点。 和陈弘扬在馆里练到下午四点钟，林凯和张源也过来训练了两个小时。他们掐时间算了下，只要决赛当天按照现在的速度游，进入前三肯定没问题，不过前提是牧野别犯病。 牧野明白自己像个定时炸弹充满了不定性因素，但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了，他就希望到时候自己就算老毛病又犯了，症状能够轻一点就好。 比赛前三天，方寻和牧野一起吃了顿晚饭。当时刘漾学习学得睁不开眼睛，很早就睡了。 和方寻一起住了这么久，刘漾已经得到方寻的允许能够睡在床上。不过俩人挤在同一张床上不到两天，刘漾就受不了方寻的睡姿重新睡回沙发。 有了对比，刘漾突然觉得沙发舒服多了，比床软，还没有人踹他。 怕影响到刘漾休息，方寻把外卖地址填成了牧野家。俩人叫的烤串和花甲粉，吃完聊了聊比赛和狸花猫的事情。 关于比赛，方寻没问太多，怕问多了会给牧野造成不小的压力，所以只聊一两句便把话题转到猫身上，让牧野比完赛了来取猫。 其实狸花猫早就能出院了，只是牧野这段期间训练太猛，几乎住在游泳馆一样，方寻便替牧野多养了几天。左右猫的伤口已经痊愈，也不用关在笼子里，方寻闲来无事还能逗逗它。 吃完这顿饭，方寻打算早点离开让牧野好好休息。他看牧野眼下的黑眼圈还是有些明显，一边到门口换鞋一边问了嘴：“你最近还失眠啊？” 牧野“嗯”了声，说：“没事，不影响我训练。” “失眠是不影响你训练，关键影响你身体。”方寻说，“你看过中医吗？之前我认识个治疗失眠的老中医，等你有空了带你去看看。” 可能是把牧野当成了刘漾，方寻现在对牧野说话的语气总是带着关心。可惜的是牧野看过中医，曾经也调理过一段时间，没什么用。 牧野礼貌拒绝后听方寻遗憾地说了声：“这样啊，那你还是每天早点儿躺着，两眼一闭别想事儿。” 然后拍了拍牧野的肩膀道个别，方寻转身回家。 牧野比赛当天正好周末，方寻替刘漾在家教老师那里请了一天假。比赛下午三点举行，他中午十二点就带刘漾到了体育大学。 毕业那么多年又重新站在大学门口，哪怕不是自己母校，方寻都感慨万分，有些怀念上学的日子。 刘漾就更不用说了，他简直能用兴奋来形容，这会儿拽着方寻东瞧瞧西看看，对大学生活充满向往。手在大腿上拍一下，他转头对方寻说：“哥，我决定了，我就要念这所大学。我可以报体大的新闻系，就算分高我也要考。” “想考就考，你想考哪个学校哥都支持你。”方寻抬手在刘漾脑袋上揉一把。 多余的话方寻没多说，主要是那种鼓励的话最近也说了太多太多，且刘漾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需要方寻操心了。 其实今天真正让人操心的人是牧野，虽然这次不是什么大型比赛，但牧野非常重视，搞得方寻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深吸一口气，方寻在心中告诫自己放松。这还没看见牧野比赛呢，他心态先崩了算怎么一回事啊！ 将心态摆正，方寻决定带刘漾去大学食堂吃口饭，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碰巧牧野打来电话，说要过来找他。 方寻和刘漾到食堂的时候牧野还没到，现在正是饭点，可能是因为下午学校有比赛的缘故，很多周末选择去外面吃饭的学生都挤在食堂打算凑合一口。 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桌，方寻让刘漾坐下占座，自己到窗口排队买饭。他估摸着自己怎么也得排上十分钟，便低头给牧野发了条微信，问他有没有带饭卡，大概还有多久到食堂。 牧野那边先回了个：【带了。】 接着又补了句：【马上，等我五分钟。】 方寻回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刚把手机揣兜里，就听见排他前边的男生转身问：“同学，你哪个系的？” 男生是牧野对寝的贺狄，个头没比牧野矮多少，他喜欢男人和吊儿郎当口无遮拦的性格导致他在学校的名声并不好。 贺狄眼神里带着细细地探究和从上到下地打量让方寻觉得不太舒服，所以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方寻拉开与贺狄的距离，嘴上也只是敷衍地回复一句：“我不是你们学校的。” 方寻不打算和贺狄继续聊下去，但方寻不想聊不意味贺狄不想聊。 贺狄虽然看得出方寻态度冷淡，却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哪个学校的？” 这片儿大学有很多，贺狄依照方寻的气质随便扯了两所学校：“美院的，还是隔壁音乐学院的？” “都不是。”方寻有点烦，声音也没什么耐心，“我早毕业了，你别问了。” “毕业了？看着不像。”贺狄认为方寻在说谎，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方寻的脸，觉得这张脸多说也就二十四。 双手抱臂，贺狄低头笑了下。他没打算放弃，又问了句：“那你能不能加我下微信？” 方寻很讨厌这样的搭讪方式，或者说他讨厌所有跟自己搭讪的人。他刚想回绝，结果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却腕上一紧，直接被人拽到身后。 等站稳脚步，他发现牧野宽阔的肩膀挡在自己身前。 从方寻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牧野紧紧绷着的下颚。低头能看清牧野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地凸起，方寻也明显感觉到牧野握住他的力道越来越大。 牧野在生气，这是方寻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接着牧野的喉结就动了，他听见牧野沉着嗓子冷冷对贺狄甩出来两个字：“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