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许家府邸。 外院广场,修士和武者齐聚两百多人,严阵以待,早已开启了防御法阵。 “老祖,浩然公子与清涵小姐失去联系了!” “老祖,城主府封锁四门,小少爷他们未能出得城去……” “老祖,钟府将我府团团围住!” “老祖,西区米行正遭万人堂洗劫!” “……” 许家老祖许阳听着一个个消息,面如死灰。 除了分散各地的族人,聚在此处的,包括客卿在内,只有三十七名修士,加上他总共三名筑基。 悔之晚矣。 在‘齐药堂’听钟延说要灭了胡家,不单许浩轩松了口气,连得知消息的他也觉得是个好消息——认为钟延灭了胡家,消了气,会就此罢休。 哪曾想…… 早知如此,就该第一时间将有灵根的幼小族人转移。 一黑袍老者开口:“许道友……” 许阳仰面闭眼,再睁开,看着老者道:“齐道友不必说了,此祸乃我族劫难,你走吧。” 随后又跟着传音:“若有我后辈族认存活,还望道友念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照顾一二,切莫让他们复仇。” 黑袍老者默了下,拱了拱手,转身朝大门走去。 随后又有八个客卿离开。 客卿而已,非关系好到极致,或者签订了特殊协议,岂会共存亡? 自然是树倒猢狲散,各奔前程。 场内一片安静。 齐药堂掌柜许浩轩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悔不当初,就不该听信胡骡子那狗东西的唆攒,觊觎那目女俩的身子。 他哽咽着道:“老祖……我该死啊……” “你是该死!” 许阳满目戾气,双手探去,直接将玄孙的一条手臂齐肩扯下,引出惨叫。 “因为你的色欲贪念,我举族都要跟着陪葬!” 许阳欲哭无泪,近百年的苦心经营即将毁于一旦。 …… 府外。 钟府小妾许彩萱、魏钰和客卿刘振生,领着百名端着制式强弩的武者围堵。 许家九个客卿一一上前,说明投降意愿,有灵兽袋的放下灵兽袋,没有灵兽袋的上缴储物袋,被任由离去。 “杀!” 许彩萱喝了一声,带人冲进许家大门。 与此同时。 紫衣飘飘、看不清面容的袁紫衣出现在高空。 许阳抬头望去,走前几步,抱拳朗声道:“想必这位便是七峰袁仙子,许某管教无方,致后辈做出恶事,酿下大错……” 他指了下瘫在地上的许浩轩:“这孽障交由你们处置,我全府上下亦愿自绝以死谢罪,还望仙子与钟道友网开一面,放过许家老幼,从此不再踏入青阳半步。” 客卿一走,就剩他一个筑基,也才筑基三层。 以前交好的势力,如避蛇蝎。 而钟府,单府内实力就强过许家良多,更不用提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以及七峰和新镇守两座大靠山。 负隅顽抗,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许阳一来便表明态度,亮出最后底牌,只求留下家族火种。 若不许,再死抗到底,拉上几个垫背的。 袁紫衣沉默片刻,传音过去:“助我族铲除夏家,放你五名妇人带十岁以下凡人孩童离去。” 铲除夏家? 许阳内心震动,那可是有筑基八层强者的存在,钟府居然有实力覆灭? 定然是林正平也要暗中出手了……许阳更生不起丝毫同归于尽的心思,同时又内心苦涩,只能救凡人孩童。 他抿了抿唇,立下决断,传音说:“好!先放我族人离去!” 没再听到回应。 许阳便转身吩咐,命人带来一群孩子,排队由许彩萱检测排除灵根。 一炷香后。 许府火光冲天,喊杀声无数。 …… …… 外人皆知,钟延只与彭万里和丁隐私交甚好,并未与两个家族有过深接触。 甚至,当初钟延迎娶丁婉君时,女方只来了丁婉君父母,丁家由丁隐、丁海等小辈代表,连当代家主都未出面到场,更别说族老了。 所以,对于丁志和彭经桓两个极有分量的人物登门,夏宏登并没有生出对方与钟府‘一丘之貉’的怀疑,反而觉得是共谋大事来了。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五行宗的葛立群同行而来。 这人妥妥是钟府对头,在坊市议会上被钟延当众驳了面子,再加上刘家的覆灭也有钟府参与,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此后葛立群怂恿门人多番对钟府进行打压。 也是夏家的盟友,曾私下密谋过针对钟府的计划。 半个时辰前,夏家。 葛、丁、彭三人被夏宏登引入偏厅茶室,屏退众人。 “登王爷!” 三人如此招呼,以示对对方在燕国地位的肯定。 夏宏登却不敢托大,忙拱手含笑,客气回应,称呼道兄。 三人皆是老牌筑基后期,年龄比他还大,丁志和彭经桓曾经是丁家和彭家家主,退位多年至幕后成为族内德高望重的老祖。 城内正发生大事,夏宏登迫切想知道三人的来意,所以简单寒暄招呼喝茶后,便直接笑问:“不知三位道兄联袂造访,所谓何事?” “哼!” 葛立群一声冷哼,“钟延小儿!狼子野心!猖狂至极!视我等为无物,竟敢在坊市当众杀我门人弟子!” 半真半假,演技端的登峰造极。 坊市值守队长何亮,出自黑水何家。 黑水何家和彭家一样,背靠五行宗,何亮也在五行宗修行。 “先有刘家,现有许家,再往前有裘家、薛家,钟延此子就是祸根,等将来翅膀硬了,必定轮到我等在座势力,必须诛杀!” 葛立群满面厉色,看向三人:“三位以为如何?” 彭家彭经桓首先表态:“葛长老言之有理,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丁志默不作声。 夏宏登暗自撇嘴,觉得葛立群更多是出于私人恩怨,因为刘家与其关系密切。 不过他却乐得视之,钟府确实不守规矩,攻击性极强,现在尚在掌控,等将来强大了,在七峰眼里的分量更重,更不方便对付。 他没有马上表态,看向丁志问:“丁道兄有何意见?” 丁志脸色古井无波道:“钟延性格确实跋扈了些,我也怕他惹是生非牵连我丁家,但好歹也是我丁家后辈姻亲,出手对付,事情传出去,我丁家岂有名声?” 说着,他看向彭经桓道:“道兄秘密邀我前来……” 彭经桓打断道:“便是考虑到钟府与你丁家的关系,才请道友过来以示态度,免得你我之间生了误会。” 顿了下,他接着道:“不过话说回来,丁家不过嫁过去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道友莫非还想通过钟延搭上七峰?可要提醒道友,那袁芷晴已脱离七峰。” 夏宏登目光一闪。 丁志皱眉,默了片刻道:“你们要如何做,我没意见,丁家不管,也不参与。” 葛立群挑眉,语气淡淡道:“丁道友,此举有些不妥吧,你如今可与我等坐在一起。” “这不是商量嘛!” 夏宏登打了个圆场,提醒道:“三位道兄不要忘了,新镇守林正平与可钟延关系可不一般,此刻就在青阳!” 葛立群哼了一声道:“现今镇守府大门紧闭,保卫司也窝着不出来,林正平摆明了徇私,不会出面,任由钟府胡作非为,既如此,我们做何事,林正平也说不得什么,眼下正是绝好时机,趁钟延对付许家,一举灭之。” 顿了下,他看向夏宏登和丁志:“二位还请尽快做决定,若不参与,葛某不勉强,等灭了钟府,所得钟、许两家利益,皆归我五行宗所有。” 接着,他暴出一个重料,冷声道:“刘家的灵脉可就在钟府呢!” 夏宏登目光一闪,决定道:“好,我夏家加入!” 丁志默然少许道:“可。” 夏宏登:“具体该如何行事?一个小小钟府,还无需我等大动干戈。” 葛立群道:“好办,杀了钟延,钟府一切皆了,不过,袁芷晴不能杀,也不能让她坏事,得有一人去控制住她,坊市得有一人,牵制林正平,钟延此人虽嚣张,但我研究过他的资料,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不能给他一丝逃脱的可能,去两人,当万无一失!” 夏宏登颔首,道:“他此刻好像坐镇府里指挥?” 彭经桓:“不错,算我一个。” 葛立群和丁志同时开口。 前者道:“我要亲手宰了这狗崽子!” 后者道:“我去吧,给他个体面死法,正好带走我那玄孙女。” 三个老梆子,算盘打得真响啊……夏宏登暗骂一声,林正平早年威名赫赫,被誉为天骄,如今修为多半恢复,哪那么容易对付?而且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袁芷晴,虽然轻松拿捏,但若一不小心打伤了,岂不是得罪七峰? 夏宏登念头一闪而过,哼声义正严辞道:“这黄口小儿白天辱我乖孙,损皇家颜面,我自当亲手了结!” 顿了下,他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那钟延妹妹钟曦,可真是仙女下凡,想必……嘿嘿,届时便不与诸位道兄争了。” 一说起‘钟曦’,葛、彭、丁三人露出神往之色。 四人各自对视一眼。 彭经桓苦笑道:“那我去困住袁芷晴。” 丁志:“我与林正平有过几面之缘,或许不用动手。” 葛立群拍案而起:“好!就这么安排!” 四人又完善了下细节,敲门声响起。 夏凌云快步进来道:“爷爷!袁芷晴带人与许家开战了!” 夏宏登问:“钟延呢?” 夏凌云:“还未出现。” 葛立群闪身腾空,嘿笑道:“走吧诸位,小鱼小虾后面慢慢清理。” 传音与孙子说了一句,夏宏登哈哈一笑,一步登天。 殊不知,一脚迈入地狱深渊。 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对手,又哪会有永远的盟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