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面的时候姜湛脸色有点怪，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老实把面吃了，也没提其他要求。 卫小迟在心里谢天谢地了一番，填饱肚子火速带姜湛离开面馆，生怕这尊大神再作什么妖。 午休只有一个小时，好在这里离学校不远，时间绰绰有余。 姜湛栽着他往回学校赶，途径一家凉饮店，摩托停了下来。 中午吃的牛肉面太油，姜湛金贵的胃总往上泛那股味儿，他让卫小迟买杯柠檬水解解腻。 “要冰的。”姜湛把自己手机递给卫小迟。 手机屏亮着付款二维码，卫小迟食指微动，明显是想拿姜湛的手机买水。 在即将伸出手那瞬又放下来，卫小迟转身朝路边那家凉饮店走去。 这是最后一次，再请姜湛喝杯柠檬水他俩就两清，谁也不欠谁。 卫小迟前面排着五六个顾客，轮到他，他客客气气，“你好，一杯柠檬水，加冰。” 店员：“14，请这边扫码.” “现金。”卫小迟从一叠零钱里找出14递了过去。 等卫小迟将柠檬水拿过来，姜湛插上吸管喝了几口，随手给了卫小迟，“走，上车。” 卫小迟抱着柠檬水，艰难地坐了上去。 今天他们倒是很幸运，一路绿灯到了学校，姜湛将摩托停好，卫小迟递上柠檬水。 现在都是环保纸吸管，在柠檬水泡了这么长时间，姜湛没什么喝的欲望。 “不喝了，扔了吧。” 卫小迟愣了一下，还有大半杯这就要扔了吗？十四块钱呢。 姜湛自然听不到卫小迟的心声，率先走出去停车场。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他们俩虽然同一栋教学楼，不过姜湛在四楼，他也就没等卫小迟，迈着大长腿甩卫小迟一大截。 突然想起眼镜店赠的那些东西还在他车座下，姜湛烦了一下，得折回去跟卫小迟说声，让他放学过来拿。 姜湛原路返回，没走几步撞上迎面而来的卫小迟。 beta一向颜色偏淡的唇含着根吸管，正对柠檬水上头——初喝是柠檬的酸气，咽下去味蕾才品出甜。 口味清清爽爽，冰冰凉凉，夏天解暑必备饮品。 卫小迟总算知道为什么夏天大家喜欢喝这种饮料，的确是挺好喝的。 他喝的怡然自得，含着吸管的地方被浸得湿润，总算透出一点血色。 一抬头，撞上姜湛晦涩幽邃的眼眸，卫小迟有点愣，怔怔望着他。 昨天韩子央在姜湛耳边唠唠叨叨说卫小迟喜欢他，要是他没这个意思，就离卫小迟远一点，别给人希望又让人绝望。 韩子央之所以说这话，是因为知道姜湛跟卫小迟开房睡了。 虽然他们俩订的是标准间，一人一张床，谁也妨碍不到谁，但标准也是一间房，更何况卫小迟喜欢姜湛。 韩子央分析的有理有据——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无非是有心人刻意为止罢了。 在韩子央眼里，卫小迟就是那个‘有心人’，他暗恋姜湛，还经常偷偷尾随姜湛，所以才会在姜湛手机支付出问题那天，恰巧出现在他面前。 之后又是送包子，又是送药，还来教室偷窥，见他湛哥不吃这套，为了洗自己不是跟踪狂，才假意说自己来讨债。 他湛哥虽说脾气是不好了点，可从来没有传出过欠钱不还，敲诈勒索的恶名。 要债你就大大方方的要，人也不是欠钱不还的主，搞这么多花名堂出来，那是为了要债吗？ 那是馋他湛哥的身体！ he~~tui，臭不要脸。 韩子央一通天马行空的分析，完事还觉得自己特牛掰，简直就是福尔摩斯在世。 姜湛一句也没信，让韩子央哪凉快哪待着去，别来烦他。 直到这一刻，姜湛终于信了，过往跟卫小迟相处的场景全变了味儿。 ——之前还钱的时候，他让卫小迟点收付款二维码，卫小迟弄了个二维码名片出来，他俩因此加了微信。 ——在医院门口故意装可怜，摆出一副无家可归的模样，还非要订个标准间跟他一块睡。 ——今天在面馆狐狸尾巴暴露的更明显，现在还叼着他含过的吸管。 韩子央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心机绿茶beta。 卫小迟初中被霸凌了三年，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跟姜湛对视的半分钟，卫小迟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古怪。 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既不是危险，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氛围。 预警雷达响起那瞬，卫小迟身体绷直，随时准备跑。 四目短暂交汇，姜湛霍然上前，阴影随之投下，像张无限延伸的蛛网，卫小迟就是他的猎物。 卫小迟被自己脑补的场景吓得拔腿就跑，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擅长运动的alpha拎住了脖领子。 后颈直冒寒气，卫小迟缩了缩脖，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应激假死的食草动物。 姜湛阴森森声音在耳边响起，“跑什么？” 在姜湛看来，这就是卫小迟心虚的表现。 卫小迟喉咙咽了咽，挤出两个字，“没有。” 姜湛眉峰豪横地一竖，“没有什么？没有跑，还是没喜欢我？” 卫小迟想说没有跑，但听到姜湛后面那句困惑地眨了眨眼，啊？ 姜湛用一种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你喜欢我！” 卫小迟眼睫又扇动了两下，回过神忙说，“我没有。” “你敢撒谎？”姜湛勒紧卫小迟的衣领。 “我没有。”看到alpha拳头在那眼前晃了晃，卫小迟吓得抱住脑袋，立刻没骨气地改了口，“喜欢，我我我喜欢，喜欢喜欢。” 姜湛松开卫小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今天帮你只是因为上次你帮我挡了姓方的，懂？” 卫小迟眼里的惊慌未消失，赶忙点头，“懂，懂。”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姜湛食指点在卫小迟眉心戳戳戳，“我对你没那方面想法，也不会有。” 卫小迟被他戳的不舒服，脸皱成苦瓜，眼镜也滑了下来，半垂的眼睫显得格外纤长。 他讷讷道：“我知道了。” 卫小迟看起来可怜巴巴，在姜湛眼里这就是为情所困—— 这个白莲beta太喜欢他了，被他这么拒绝，伤心了。 姜湛不自觉住了手，眉头紧蹙，义正言辞，“你不用这样，我不吃这套。” 啊？ 卫小迟一脸懵地看向姜湛，不用这样？他抬手扶了扶眼镜，有点搞不明白不用哪样？ 姜湛越发觉得这个beta就是一绿茶，看着呆呆傻傻的，其实全他妈是心机，要不是自己能脑子一热带他去酒店，还同住一个房间？ 居然还跟他这儿演，姜湛有点火，对着卫小迟的脸就是一顿揉搓，揉面团似的捏扁揉圆。 卫小迟脸上还有伤，虽然姜湛避开了，但还是会不小心扯到，他忍不住嘶了声。 姜湛停手，掌心夹着卫小迟的脸，狠狠道：“警告你不准喜欢我！” 卫小迟没搞懂他怎么就认准自己喜欢他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没……” 姜湛手劲顿时大了不少，“还撒谎？上瘾是不是？” 卫小迟欲哭无泪，只能含泪点头，表示不敢撒谎了。 姜湛自觉跟卫小迟说明白了，冷哼哼两声，松开他，手抄着兜倨傲地走了。 等姜湛彻底消失，卫小迟才松了口气，脸被搓得热辣辣的。 他觉得姜湛莫名其妙，就算看见他喝他的剩饮料，这顶多证明他不是讲究的人，怎么会误会他喜欢他？ 都是男人同喝一杯饮料怎么了？还剩大杯也不能扔了，那都是他辛苦赚来的钱。 卫小迟理解不了姜湛的脑回路，就像姜湛理解不了他的不讲究一样。 只能说明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世界的人，强行凑一块只有麻烦事。 踩着上课铃声，卫小迟气喘吁吁赶回教室。 张明阳扭头看了卫小迟的脸几秒，说了一句‘不检点’，别过头不再理卫小迟。 卫小迟没心情跟张明阳吵，揉了揉自己的脸，现在还有点酸胀胀的，像是有一双手在上面搓。 哎。 下了课，卫小迟难得离开座位，他慢慢溜达到后排，想跟人打招呼又苦于不知道怎么开口。 踌躇半晌，卫小迟憋出俩字，“那个。” 课间只有十分钟，江离争分夺秒玩吃鸡游戏，怕老班看见脑袋窝课桌上，手机放书兜，嘴上喊着几把，玩的正嗨时，听见一人声。 江离谨慎地抬起头，目光落在卫小迟的脸上怔了怔。 “你中午说要找我写作业。”卫小迟提醒他。 江离如梦初醒，纠结几秒，果断道，“我错了。” 他一认错，卫小迟慌了，因为这意味着这单生意要黄。 卫小迟不傻，知道江离怕什么，忙解释，“我跟姜湛没什么关系，我已经告诉他，你们没欺负我，他不会再管了。” 江离有片刻的心动，但随后又摇头，“算了，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完低头继续玩游戏。 卫小迟只好找另一个，对方同样婉拒了他，表示以后要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卫小迟推销无门，颓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长吁短叹。 张明阳发出阴阳怪气的嗤笑，卫小迟白了他一眼，并没有开战的心情，趴桌子枕着自己的手臂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