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床上后祝半雪和言素素什么都没做,在床铺中间用被子隔了一条界线,各睡各的。 言素素大半夜一眨一眨眼地观察,正在安睡的祝半雪,用两根手指拽了拽长公主殿下的衣袖。 祝半雪立刻睁开眼睛,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祝半雪这就属于明知顾问了,昨日晚间蓝音景在浴室里说的明明白白。 已经看过了蓝音景的身子,不可能无事人般继续把这姑娘放在后院中不宠幸。 没名没份的姑娘到哪都抬不起头来,祝半雪以为蓝音景想要她赐下恩典。 祝半雪面上平静无波,实则指甲在被窝里抠挖着丝绸里衣。 “不早了,好好睡。” 祝半雪重新闭上眼睛,可言素素依旧不依不饶,那只灵活如蛇的手,从二人相隔的楚河汉界下面穿过去…… 两根手指轻轻勾住祝半雪的小拇指,夜中寂静的房间里,传来女子无声的轻笑。 外头有仆从守着,二人自然不能做出惊动她人的大动作。 言素素放肆地在祝半雪手背上抠抠,“真不愧是长公主殿下的皮肤,真当是娇嫩,竟比那丝绸还要滑。” 祝半雪:! 糟糕,鼻血又要流出来了。 祝半雪默不作声的从枕头下面抽出一张雪白的帕子,搓成条状,堵住一个鼻孔。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她已经很熟练了。 可言素素却浑然不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晚风轻吹过檐角的铃铛,分不清是铃铛更好听还是姑娘的声音更好听。 女子的寝室分外讲究,里头燃着雪松混合着绿茶香,帐幔一层一层放下,隐隐绰绰地更叫人想要干坏事。 言素素的动作仅指于握住祝半雪的手,没有继续折腾了。 可就是那冰凉的手在祝半雪感觉中却滚烫如烙铁,她不敢挣开也挣不开。 她微微调整已经麻了的半边身体,彻夜未眠使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音音,你有所求便直说罢。” 蓝音景鲸鱼恐惧地看着她,随即意识到不能紧盯着主子,只能垂下眸子,鸦羽似的黑睫毛在脸上撒出一片阴影。 “殿下所言,我不明白……” 长公主撑着身体站起来,手中攥住全是鼻血的帕子,表情不自然说:“你想给许介谋求官位,是么。” 许介家世代是富商,在京城中颇为影响力,但是官商不可勾结,让一个庶子入朝为官,着实荒唐! 若这种人都能得到一官半职,那让寒窗苦读数十年的考生如何想。 长公主知道蓝音景和许介一直有来往,许介长袖善舞的性格她再清楚,不过是流连于各家贵女之间,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俘获了那些个闺阁姑娘的芳心。 着实是荒唐下三滥。 蓝音景赶忙摇头,惊恐道:“殿下误会我的意思,我从未有过此等打算,我不过是……” 老闷骚了。 言素素哑然失笑,用贝齿在那鲜红欲滴的唇上磨蹭,“小女子在民间话本上学会了几个玩法,定能让殿下满意。” 说着言素素颇有暗示意味的,让祝半雪手上触碰着案台上的狼毫毛笔。 祝半雪猛然松手,咬着下嘴唇瞧着她,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调戏。 言素素自知不能做得太过,收敛起神色,安分守己的替她穿上一身金银珠宝,让着端庄的美人坐在梳妆台前用珍珠粉擦脸,她则从系统那学来了古人的编发技巧,将比手掌还大的绢花粘在美人的发髻上。 更显得国色天香,也不知在床上是何种风采? …… 待到长公主殿下打扮完毕后,缓缓离开蓝音景的梨花小院,这处地方距离主宅极近,只需要穿过一道月亮门便可以直入长公主的寝室,是整个府中的风水宝地。 言素素靠在月亮门上轻摇扇子,她一身睡衣还未换下,在封建保守的古代这一番大胆失礼,贴身侍女玄参看的脸颊通红。 “小姐收敛一些,这可是长公主府,千万双眼睛盯着,可不比咱们在侯府的小破落院子。” 言素素手持青扇抬过头顶,朝着祝半雪的背影轻轻摇晃,“殿下,别忘了今晚的约定。” 祝半雪脸色又是一红,快步离开。 这丫头太出格了,什么珠钗呀毛笔呀,竟敢用这些个东西来暗示本宫,简直比勾栏院中的妓子还要放荡。 可……祝半雪却不讨厌。 玄参见到长公主殿下快步离开,以为是不喜欢自家小姐,神情颇有些落寞说,“外头天凉,小姐赶快回去披件衣裳吧,无情最是帝王家,可别伤心了。” 她虽是这样说,但她心中断定自家小姐不会伤心,毕竟蓝音景曾经差点要把这月亮门给堵起来。 玄参想起了长公主殿下身边的秋华姑姑,几次三番想着要联系工匠,把这门漂亮的月亮门上加道锁,这般主子要去骚扰长公主要走将近半个时辰的路途。 言素素拍拍玄参的小手,“我给你写个单子,你且去帮我把东西准备来。” 玄参双手接过小姐的单子,疑惑地瞧着上头指甲盖大小的珍珠,上好的百花蜂蜜,柔软的棉布条,和几位香薰料,她只识得几个字,并不懂其中的意思,主子的吩咐奴才不敢多想,转身立刻去照办。 主子的日子过得好,奴才脸上也有光,若是哪日主子能够在长公主府中做个贵妾,那日子该有些盼头。 另外一边,长公主在书房中看报上来的文书。 如今皇帝哥哥继位没多久,太后虎视眈眈,意图拉拢外戚垂帘听政,祝半雪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着让人上瘾的大烟源源不绝地送人慈宁宫,独断专横的太后,吸食没多久后便产生了严重的依赖反应,那些个野心全凭着青烟给消散了,整日躺在卧榻上抽大烟,朝中外戚怒其不争却没有办法,群龙无首方可各个击破。 太后购买大烟的钱财源源不绝地流入长公主府内,大渊源是周边小国进贡,她提高了流通的难度,手中仅剩的存货够把太后铲除。 秋华敲门进入,款款行礼,“殿下,骠骑将军的嫡小姐上门邀约您去落月园中赏枫,好几家的小姐都已经到了。” 祝半雪这才想起前些天确实收到了请柬,笔下不停道:“一个时辰后本宫去皇宫见哥哥,劳什子园子不去也罢。” 秋华弯腰说是,想了想又道:“京中有不少关于蓝小姐的传闻,说的很不是滋味,这……” 秋华不能将花说得太直白,谣言全是从这些个规格小解首发之交中传出来的,和许介有密切联系的正是这些个小姐。 小姐们整日穷极无聊,在绣花绘画之余,最喜欢的是嚼舌根。 祝半雪平日里尚且可以和皇帝哥哥当面辩论朝政,但这些小姐的一腔聪明才智,却只能消耗在无穷无尽的无效斗争中,实在让人唏嘘。 “既然是赏枫,不如把梨花小院的姑娘叫来,本宫与她一同去。” 宫中的皇帝望着空旷的大殿,和桌面上堆成小山的奏折,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所以妹妹是不来了吗…… 总管太监:……嗯。 您贵为九五之尊,不要那么委屈好不好,奴才心里苦啊。 蓝音景乖乖巧巧地和祝半雪坐在同一个小轿子中,轿子用小竹帘和外界隔开,隐隐绰绰,可以瞧见街上繁华的风光。 密闭的空间中,蓝音景满心欢喜地握住祝半雪的小拇指,“真不敢相信有一日尽能和殿下共乘一顶小轿子,是我一生的福气。” 祝半雪不看她,将目光转向了街角一处人流繁华的首饰店,京城中有钱人家的女子都会在这店里购置珠宝,因为上新速度快,姑娘们的攀比欲一下被激发起,源源不绝的银两流向了店老板。 这店就是祝半雪开的。 蓝音景以为祝半雪没有听见,又重复了一句,“长公主殿下雍容华贵,身上香味端庄厚重,自然,不是那些个浮夸女子可以相比的,我有幸能同殿下弓成一顶小轿子,真是一生的福气。” 祝半雪冷漠回答,“从前这福气给你,你不要。” “行了,别说这有的没的虚话,若对我有所求,不妨直说。” 蓝音景打心眼里想要亲近长公主殿下,面前的这女人是她这一辈子的依靠,她再也不想回到侯府那冷漠的地方,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被嫡女按在地上欺负取乐。 系统:“祝半雪说的对,你有话不妨直说。” 言素素坦然摊开手,“我直说了呀,但是雪雪不从啊。” 言素素还未把后续的话说完,一阵心口疼,立刻让她头冒冷汗,虚弱地喘了一口气,只听系统继续说:“啊,我娇弱的美人,告诉系统爸爸你不是一个被圈养的金丝雀,你需要自立自强。” 言素素点头说我有自立自强,昨晚祝半雪赏下来的珠宝,她全部囤积起来,差人悄悄买了几间铺子。 骠骑将军府的薛小姐在后头的一顶轿子中,手指快把手帕给绞烂了,恨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对身旁的贴身婢女说: “那蓝音景有什么狐媚本事,把长公主勾的魂都没了,按照她的地位,哪能待在轿子里,分明要在这石子路上走,真想把她那双脚给走烂。” 贴身婢女低身下气,“可蓝小姐是侯府的……” 薛小姐骂了一句,“不过是小妾生下来的杂种,从小被咱们欺负惯了,好不容易扒上长公主却是个没用的家伙,勾引上野男人好不要脸。” 京城中没有人不想勾搭上长公主,没有宫中的大规矩,却和宫中的嫔妃待遇差不多,现如今皇帝还未立皇后,太后染上了烟瘾,长公主便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薛小姐的父亲是骠骑将军,虽然这职位是世袭下来的,可贵为二品官员,无数媒人踏破了门槛。 正在思虑中,很快到了落月园,这里面围着一个小山丘,山上全是红如鲜血的鸡爪枫,山上留下清冽的泉水,依泉水建了一个八角亭。 薛小姐整理好衣装,端庄地在长公主教子前弯腰行礼,抬手替长公主掀开轿帘。 薛小姐险些尖叫一声,被身后的丫鬟扶着,这才没摔倒在地。 蓝音景不知何时坐在了长公主膝盖上!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了蓝音景的后背,长公主带着红色宝石的手指,紧紧抓住她后腰的衣裳。 这这这这这—— 薛小姐不尴不尬地弯腰,站在不远处,是谁说长公主不喜欢蓝音景! 这不止喜欢,都快要白日宣淫了!成何体统! 薛小姐从小的教育是知理懂理形体,端庄风雅,她是贵女中少有的懂风趣的,可在长公主面前—— 言素素撇了一眼心怀鬼胎的薛小姐,掐着嗓子轻声说:“殿下别闹了,到地方了,咱们回家继续好不好?” “殿下饶了我嘛,人家身体娇的很,可受不得轿子的颠簸。” 薛小姐面色滚烫,她作为一位未出阁的女子,何曾见过这仗势。 祝半雪轻轻把言素素推下去,面色很差,“大庭广众之下,你闹够了没有。” 言素素捂嘴娇笑,不规矩地行了一个礼,“殿下教训的是。” 这哪是正儿八经的训斥,明明就是调笑。 在薛小姐的引路下,满目红枫向二人开路,言素素搀扶住祝半雪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甲尖滑动她手掌心的嫩肉。 在言素素不注意时,祝半雪轻轻擦去即将流出的鼻血。 面上依旧是风华万千的长公主。 亭子中早有众女子在互相玩闹,她们在府中需要保持规矩,只有出来游玩时才可轻松一些。 祝半雪站在树后,没有惊扰这些个姑娘,只听几人道: “昨日徐家的少爷邀我去踏青,我没去,今日攒足了劲和小姐妹一起来玩。” “我也喜欢许介,弹一手好琵琶,比碧玉阁的头排还好。” “不只是琵琶,写得一手好自,替我写的扇面一直挂在闺房中。” “只可惜便宜了蓝音景,不过是个从小捡拾主母剩饭的家伙,不止勾搭上长公主,还让许郎侧目,私下里必然比勾栏院的头排还要放浪不堪。” “听说蓝音景的房中术了得,也不知是真是假,听许介从前说过,她似乎酷爱用些鳝鱼啊蛇啊活物,简直是羞**啦。” “天啦,若婷你最了解她,她不会真是这般吧……” 蓝若婷是侯府的嫡小姐,从小欺负惯了蓝音景,她一身云锦衣袍,就连脚上踩的鞋子都是缂丝,是所有小姐扮相最尊贵的。 “那下 贱胚子我可不晓得,不过姐妹们可别乱说,说不准哪日把长公主殿下伺候高兴了,要了诸位的小命。” 众位姐妹都在笑,心中想长公主那会真把一名誉不好的丫头当回事。 系统:“最尴尬的莫过于在当事人面前说坏话……” 言素素:“祝半雪应该比我更尴尬,好想笑,但我不敢。” 系统:“你没有心么。” 薛小姐的注意力全在祝半雪身上,低头道:“这些丫头说的话太难听了,我这就去让她们闭嘴。” 祝半雪颔首,侧身让身边人追查流言。 言素素见到原主的长姐,从dna里冒出来惧怕,在记忆中,蓝若婷每次见到她必然会辱骂,但凡她还嘴一句,轻则被打一嘴巴子,重则在烈日下跪上好几个时辰。 系统道:“我们不能容忍家庭暴力的出现,所以……” 所以咱们需要讲道理,坐下来好好沟通。 言素素完全不给系统继续讲完的时间,大步走上前,把红泥小火炉从炭火上拿出,直接泼在蓝若婷的脖子上。 当即场面就乱了,薛小姐尖叫,“蓝音景,你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