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的夜晚,就和温床一样烦躁闷热,守门的宫人个个腰间佩戴驱蚊虫的香囊,周围时不时响起异常的蝉鸣声就像摇篮曲在诱导他们入睡。 每个人都打着哈欠,直到皇后的到来让他们瞬间精神抖擞地开了门,谁也没有声张,像是大家都默认了这里是不能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寝殿里还有许多士兵把守,他们和殿外昏昏欲睡的宫人不一样,都神经紧绷着,如临大敌一般地严肃。 皇后在房门前顿足,她双手提着裙摆,有些紧张地推门而入,这间寝室原本静悄悄,可当她进去后,就响起一声沉沉的嘶吼,像咒语能够将人定在原地。 一张龙床上,隐约有人影被困住,人影一直在挣扎,导致束缚人影的铁链声叮当响。皇后贴墙行走,绕过龙床,眼睛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那边,一声声低吼不断在她耳边回响,似乎人影一直在看着她。 皇后假装听不见,在房间里翻找东西,书案、书架、甚至是墙壁上的雕刻、柱子上的花纹、地上的青砖,她一处角落都不放过、仔仔细细搜寻,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急,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但无论她怎么找,都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东西。 找了许久,皇后有些累了,她坐在书案前环顾四周:“没有机关,没有暗格,那东西究竟能藏在哪?” 人影再次发出吼声,似乎极其不满被人无视,皇后循声望去,龙床上被一层纱幔罩住,人影不知疲倦,还在试图挣脱束缚。 “难道藏在那里……”龙床已经是皇后唯一没有找过的地方,可是那里她不敢去。 皇后闭上眼睛,她在和自己做着争斗,最终还是利益战胜理智,她站起身来缓步走向龙床,随着靠近,那声低鸣更清晰了,周围只有她一人,心脏剧烈跳动,让她的呼吸急促。 “皇后在找什么?” 倏地一声,皇后惊出一身冷汗,她回头一看,何士坤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他的目光阴沉,和龙床上的嘶吼对比在一起是相得益彰,让四周变得更加恐怖。 “本宫就是过来看看。”皇后这才发现,方才一耽误,天不知何时亮了起来。 “看看?”何士坤指着四周被翻乱的地方,“需要到处翻东西吗?” 皇后好歹是后宫之主,即使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她依旧很镇定地走到何士坤身前,伸出手轻轻抵着他的胸膛,妩媚一笑:“何士坤,咱们好歹是一条船上的人,明人不说暗话,玉玺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怎么,你找玉玺?” 皇后的指尖在他身上轻轻挑逗着,说:“你又何必给本宫装傻,玉玺除了你还有谁能拿?” “皇后找玉玺,是想下旨让司清涟下嫁刘家吧!”何士坤不为所动,“既然你我是一条船的,那还请皇后不要给我搞那么多事情。” 皇后甩袖:“何士坤,司清涟嫁到刘家,那北疆就会掌控在你我的手里,北疆连着边城,那里可是驻守了十五万大军,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呵呵,刘家可是皇后娘娘的旁系,司清涟若是嫁到刘家,我看北疆只能是落入皇后的手心里才是。”何士坤低着头,一手搭在皇后肩膀上,也不知是安抚还是威胁,“皇后娘娘不必猜疑我,我若有玉玺,那也是让司清涟嫁给我才是。” 皇后推开他的手,道:“即便你拿了玉玺,又敢让司清涟下嫁给你吗,就不怕夏宁乐从此远离你?” “何士坤,你这些话也就哄骗他人挺好的,你都三十八未娶妻,不就是在等那个狐媚子吗?”皇后说着说着,靠在他怀里,“本宫可是清楚你的为人,你若真拿了玉玺也不会轻易示人,因为你不敢用,也没有权利用,倒不如给本宫,好歹太子是未来的储君。” 二人在此相互依靠,看着关系不一般,何士坤顺手勾住皇后的肩膀,道:“皇后娘娘说的,我自然明白,但玉玺真不在我这,我也找了很久,着实不知会在哪。” “当真不在你这?” “当真不在。” 皇后皱眉,除了这里,她也想不通玉玺会放在哪里,又或者说,何士坤依然在骗她。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北疆,那里虽说有十五万大军,但我手里的军队也不少,况且……”何士坤的目光转向龙床上的身影,“司清涟只要困在皇城中,北疆就成不了气,反而能替我摆平北疆一带的灾情。” “那万一他们也感染了该如何是好?” “那就封锁整个北疆,这些鬼东西只要没了活人吃,不出一年,会自我消亡。” “什么?”皇后诧异的同时,觉得何士坤这人非常瘆人,像是生长在阴暗角落里的尘埃,怎么也除不干净,“何将军为何会如此了解,难道……” “早些年前,感染者已经冒了头,是我一人为了国之昌盛,命人将这些东西除去,只是我未曾想到,事情会越来越严重。”何士坤目光闪烁,言语似真似假,“你也别想太多,若是我找到了玉玺自然是要交给你的,这里事情还是有劳娘娘严加看管,如果被有心人知晓,你和我都将万劫不复。” “本宫不傻,知道该怎么做。” 何士坤满意笑了:“对了,昨日秦又明没来求见圣上,我总觉得他是知道了些什么,你能否派人暗中监视着?” 皇后点头应允,既然这里没有玉玺,她也不想多呆,身旁的鬼吼让她心里感觉很不舒服,便辞别了何士坤,匆匆忙忙回了乾宁宫。 宫人熟练地给她沏茶,皇后喝了一口热茶水,心里方才觉得踏实了许多,连冰冷的手都暖了起来。 “那种鬼地方,真是去一次就得折寿一次。”明明是人人都向往的龙床,此刻却成了地狱,皇后晦气说了一声,“昨日太子妃去了酒林后,太子可回了东宫?” “回娘娘,回是回了,只不过太子一大早就和太傅出了宫……”宫女说到这里,语顿。 “他出宫该不会又是寻花问柳吧?” “那倒不是,太子是去了隔离地。” “什么?”皇后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杯子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那滚烫的热茶,溅得到处都是,还烫了她的脚背,烫出一阵怒火,她甩手就给宫女一巴掌,“你们这群废物是怎么看着太子的,隔离地那种地方怎么能让太子去?” “娘娘恕罪!”宫人一应跪地。 “他人如今是否还在隔离地?” “太子刚回来,此刻和太傅正在御书房里,似乎是在商讨着如何处理那些隔离地的百姓。” 皇后听此言,便想起昨日宫人来报,说是隔离地的百姓对司清涟大有用处,她刚刚从寝殿回来,此刻还心有余悸,想想那些百姓将来也变成了这样该有多恐怖,那这些感染的百姓一个都不能留,必须杀之。 皇后才刚坐下没多久,又站起来,风风火火往御书房而去,一应的宫人也手忙脚乱跟在她身后,一路上,算是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亲眼看见皇后怒闯御书房。 太子正和太傅商量着怎么安顿这些百姓,皇后就闯进来,二话不说就让太子杀,太傅在一旁听言,极力劝阻,毕竟前几日何士坤要杀百姓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此刻若杀之,对皇室的名声极差,恐生民怨,倒不如好好安顿,来彰显皇室给予的恩情。 恩情是个笑话,因为皇后知道这些人早晚成为怪物,可她又不能说,只能极力命太子将这些百姓杀了。 太傅和皇后各执一词。 声嘶力竭下,门口的宫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太子最惨,完全没有话语权,明明是监国太子,却只能听之任之。 “母后,此事儿臣和太傅自有决断,就不劳您操心了。”先前,太子还因为太子妃时常来闹而心烦,此刻他的母后又来闹,他更讨厌了,总觉得自己被她拽在手里,让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本宫若不操心,你这个太子之位能坐稳吗?”皇后气急,“好啊,长大了就可以不听母后的话,嫌母后烦了吗?” 太子无奈:“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今日儿臣和太傅去了隔离地,那里面还有许多孩童,儿臣看着心里难受,就想为他们做点事,可您为何非要杀光他们?” “那些感染者只会牵连更多无辜百姓,此刻若不能杀之,日后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感染者,届时灾情就难以控制,国之将亡!” 太傅吹胡子瞪眼:“随意**百姓才是真的国之将亡,皇后娘娘,鼠疫固然骇人,但未来总有办法治好,不是靠杀就能解救灾情的。” 太子点点头。 皇后一个瞪眼:“本宫说杀便杀。” 太子也怒了,让人监视他,让太子妃管他,现在他好不容易想做点事,还被阻止,他一拍桌:“母后,您能不能让儿臣自己来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