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现在来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 铁蛋歪头不解，“说什么？” 温宁：“想到什么说什么，先说说语言吧，你会写字吗？什么都可以。” 铁蛋点头，他会写自己的名字，是他爹一笔一画教的。 铁蛋握着笔，慢慢一笔一画地写，写完给温宁看。 是古国字，温宁没说话，低头看着字，铁蛋也没出声，耐心等待。 冷静片刻，温宁理智的在铁蛋的字旁备注，不确定是否有转化可能，暂时相信为另一个世界的“他们”。 写完把纸夹在记录本里。 即使理智告诉她，语言，文字都有可能是门的原因，温宁还是对铁蛋上了厚厚的同胞滤镜。 很多问题堵在嘴里，欲言又止，话在嘴里打了一转：“其他的你自由说吧。” 没有限制和约束，铁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畅所欲言。 “我家有四口人，爸爸妈妈还有妹妹，我妹妹超可爱！” “我们村大家都挺好的，没有外面那么乱。” “这一年来我们村里死了好多人，都是长辈，他们自己不吃不喝跑到后山上去。隔壁的沈奶奶就是这么没的。我爹说他们是想给家里节约粮食，觉得年纪到了。”铁蛋瘪瘪嘴，眼眶红了，“我很喜欢沈奶奶。” 温宁用纸巾擦拭他的眼角泪痕，手臂一勾，把铁蛋的头按在肩膀上，轻轻摸摸脑袋安慰他。 铁蛋吸吸鼻子，带着小鼻音继续说：“我不会让爸妈这样，我可以找吃的。” 温宁低声温柔地说：“嗯嗯，铁蛋最棒的，已经攒下不少食物了。” 听到食物，铁蛋低迷的情绪有了回升。 看啊，他是有用的，可以攒下食物给家里。 铁蛋冷静后，换了个话题，说起进城的事。 “我们村离城里很近，我去过一次，城里的人穿着没有姐姐你的漂亮，爸爸给妹妹买过布料，也没有姐姐给我的衣服舒服。” 这话让温宁想起，她还可以收集衣服啊，她像怪姐姐一样，拿出食物诱惑他，“小朋友，我拿食物跟你换衣服好不好？” “真的吗？”铁蛋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那么破的衣服，姐姐怎么会用食物换。 “真的，只要一点点。”温宁在铁蛋套穿的衣服上比划，“这么大就可以。” 铁蛋低头瞧了衣服，他把自己的衣服套在姐姐给的衣服外面，姐姐比划的也就一个方块。如果是在村里，有人打他衣服的主意，他一定会跟对方互殴，现在嘛，这么小换食物，划算，换了！ 得到同意，温宁用剪子剪了一小块儿，放进分装袋里，贴上标贴“衣物一角”。 “食物的数量最后结算。你继续说。” 铁蛋不带思考停顿的，立马接着刚刚的话题往下，他指了几个智能家居产品，“姐姐你真的不是仙子吗？这里真的不是仙境？” 铁蛋忍不住，还是问出口。他实在是太好奇了，之前姐姐说和他们是一样的，他越看越觉得不像，这里神奇的东西太多了。 温宁拿出刚刚的废纸，翻个面，在背面画上两条长度不等的线，跟铁蛋解释。 “铁蛋你看，这条短的线是你们的时间，月历194年，这条是我所在的时间，星历135年，记法不同但按照你所说的内容，我可以大胆猜测，我们这边的时间线长，发展方面就比你们要强上很多。” 铁蛋比划着两条线的差距，“只要我们过了这么长就可以和姐姐这里一样吗？” “当然啦，国家会马不停蹄地发展，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生活。” “太好啦。”铁蛋欣喜，他拉拉温宁的袖子，“姐姐，我能换多少食物？” “说完了？” “恩。想不到了。”铁蛋捶胸顿足，觉得自己损失好多，他应该去村口多听听王大爷说故事，王大爷可厉害了，滔滔不绝，可以说好多。 “行，先跟你结算，想到再继续说。”温宁翻翻笔记内容，写了三四页，大概有二十来个问题。 温宁慢慢算给他听。“一共是二十五个问题，加上你之前说的内容，算三十个。还有刚才换布料的食物。一共可以换五十包饼干。” 五十包！铁蛋数完手指，数脚趾，都不够用了，不仅借了宁姐姐的手指脚趾，连索尔的四只脚脚也不放过，就这样还差几个才到五十。 好多呀！铁蛋兴奋地搓搓手，他想换点大米，指着箱子旁的袋装大米，“姐姐，多少包可以换大米呀？” 温宁有意多给食物，故而说：“二十包换一袋，但是散装的只要十包哦。” 铁蛋不识字，但手感特好，能估重，他抱起一袋大米，掂量一下就知道一袋有5斤，只要十包就能换5斤，铁蛋举手高呼，“散装的。” 温宁点头记下。 为了方便铁蛋选择，温宁带他去了前面的超市，让他在货架上自行挑选。琳琅满目的商品，铁蛋目不暇接，前一秒看上这个，下一秒看上那个，花心得狠。 温宁打着试吃的旗号，能吃的零食，每包打开，能喝的牛奶，吸管插上，纷纷往铁蛋嘴里放。 “试吃了才知道喜欢哪个，放心，不要钱。” 铁蛋有了甜蜜的烦恼，手里抱着的每个袋袋都好好吃，牛奶好香！ 试吃一圈，铁蛋回到仓库，打了个饱嗝，他捂住嘴，羞红脸。 温宁斜眼笑，打趣地说：“这就吃饱啦？” 铁蛋指着桌上一二三......七八个袋子，“我都吃完了！” 温宁了然，她也跟着吃了不少，“嗯嗯，想换哪个？” 他想要牛奶，家里的妹妹出生时妈妈没得奶水，都是拿米糊糊过的，妹妹还没喝过这么醇香的牛奶，他想带回去给妹妹喝。 可是，他吃了这么多叫零食的东西，不换真的可以吗？他低头带着歉意的目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想要牛奶。” 温宁本来就只是让铁蛋尝尝鲜，没想让他浪费在零食上，他主动选择牛奶更好，他提出建议，“牛奶有盒装和袋装的，二十包换一箱盒装或者十五包换一袋奶粉，我建议你换奶粉，回家拿热水冲泡，量大。” 温宁照着记忆去了装袋装奶粉的箱子里，翻出一袋，“看，这种，两三勺可以冲一杯，这个能喝一个多月吧，节约点能喝更久。” 一个多月！铁蛋嘴巴动了动，从喉咙深处发出喊声，“要这个！” 温宁帮他挑选了一种老少皆宜的奶粉，放在桌上，“这款一家都能喝。” 铁蛋记在心里，看着眼前桌上的食物，两样都是宁姐姐暗示他选择的，他干脆放弃自选，把交换选择权交还给宁姐姐，他相信宁姐姐，他学着索尔撒娇的样子，过去拉拉温宁的袖子，用圆圆的眼睛望着她，“宁姐姐，你帮帮我吧，我不知道选什么。” 温宁心中一颤，可爱，选选选，选量大便宜的！太精致让他带回去反而会害了他。 温宁已有想法，麻利地挑选。铁蛋不知所措地站在沙发前看着温宁进进出出，大包小包放桌上。 他满脑子疑问，五十包饼干可以换这么多东西？ 他拦下忙碌状态的温宁，提醒道：“宁姐姐，你是不是拿多了，我只有五十包饼干而已。” 温宁回头看桌上堆积的食物，好家伙，一座小山。 就算再怎么想多塞点给他，这么明目张胆给太多，也会让他不安。 温宁想了个借口，“不全是你的，我在顺便清理，过去太忙了，没时间，这不就顺手收拾了，你也来帮我好了。” “好！”铁蛋听到帮忙，不觉得烦，还很开心，他终于有用处啦！ “把这个，这个和那个拿着跟我走。”温宁点了几样东西，装模作样地带着铁蛋去超市，把他们放在架子上。 来回几次，桌上的食物才像五十包饼干应换的量。 米，奶，盐油，药，饼干，糖...... “这个盒子里的是药，像发烧咳嗽这种小毛病，可以吃一片，每天最多三片，要早中晚分开吃，不要记错了。” 铁蛋听得晕晕乎乎，他提议，“姐姐，能写下来吗？我怕忘记了，我爸爸识字。” “哇，那好办。我都给你写下来。” 温宁还在担心铁蛋记错了怎么办，知道他爸识字，松了口气，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刷刷开写。 写得仔细，重中之重的事，温宁也会再三与铁蛋强调。 “食物的包装吃完后记得烧掉。” “药记得分开吃。” 铁蛋听了不停点头。 温宁上楼拿了一个大背包，把东西一个个装进去。 东西看着不多，温宁挑选的都是不重，不易碎的包装，但这样也把背包撑满了。她拎了一下，手臂一沉，有点重，担心铁蛋背不动。 “铁蛋来试试，看背不背得动。” 铁蛋背得有些吃力，但还能走动，“可以的，姐姐，我背得动。” 温宁想帮他拿下来放在沙发上，铁蛋摇摇头，拒绝了好意，“我想背着，门开的时候，我能第一时间冲。” “好吧，那你背着坐在沙发上，别乱走，重。” 铁蛋坐在沙发上，身后的背包比他头还高。 温宁不让他乱动，铁蛋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墙。温宁看不下去，在他面前摆了个平板。 铁蛋一愣，“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平板电脑，给你看东西解解闷，想看什么？” 铁蛋脱口而出，“西游记！”他最喜欢听爸爸讲西游记里美猴王的故事啦。 恩，每个孩子童年的必备电视剧，西游记。 温宁找出经典版本播放。 铁蛋聚精会神地观看，温宁则坐在小桌子旁转存记录到笔记本上，耳边时不时传来咻咻咻，咻咻，蹬蹬蹬蹬的背景音，甚是亲切。 接下来的时间里，铁蛋真如他所说，一直未放下背包，就连睡觉都抱在怀里。 铁蛋来的第三天，门还未开启。他已经熬夜看完西游记了。 温宁又给他找了几部经典的武侠剧，看剧度日。 铁蛋脸上的忧愁担心被抚平，每日打扫仓库外其余时间都坐在沙发上盯着平板。 温宁敲敲碗边，“吃饭了，过来，等会儿再看。” 才短短一天时间，铁蛋已成剧迷。 铁蛋按下暂停键，背着背包来吃饭。 饭吃到一半，铁蛋脚踝上的红绳突然拉紧，力度之大，让背着背包坐在小板凳上的铁蛋，摔了个屁股墩。 屁股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喜悦，他能回家了！ “姐姐，再见！”铁蛋就这样磨着屁股往门那边拉。 温宁反应快，在铁蛋被拉走的瞬间，抄起沙发上的手机，几个大步率先到门口，举着自拍杆伸进门里，畅通无阻，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停地按快门，这时候重量不重质，有一张能用的就行。 “姐姐，快走！”铁蛋提醒温宁。 温宁抽出手机，向铁蛋挥手，“铁蛋，再见！” 索尔正对着门汪汪乱叫。 把我朋友放出来！不然咬你！ 温宁过去抱住它，“索尔，铁蛋回家啦，是好事，知道吗？” “呜呜。”索尔在温宁怀里打转。 “好啦，我没事，我得去记录下来。” 温宁打开记录本，在关于铁蛋的那个专区写下最后的结束时间。 时间，到来的第四天晚上八点三十分钟，与来时时间一致，停留时间三天？ 温宁点开手机相册，一张一张翻看。 她高估了自己，表情逐渐扭曲：地铁老人看手机.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