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而又充满神秘气息的描述，加上三个硕大的问号，以及技能评定里那一个显眼的“残”字，让孙放所有的思绪，都几乎瞬间定格。

这算什么？技能？

若不是明白地出现在技能栏，孙放真怀疑这是不是规则同自己开的一个莫名的玩笑。

一般来说，若是技能变异，新技能里多少也会有原来技能的影子。比如鹰眼，再怎么变异，也不会偏离它增加视野，削弱目标防御的根本属性。

可这个自然之叹，是个什么情况？

仔细再看过几次，孙放还是无奈地关闭了技能栏。技能变异，如同战职者本身作出突破一样，都是令战职者无比向往的事情，可此刻的他，却找寻不到该有的那份喜悦。

睡一觉吧！也许，一觉起来，就会好多了。

哈洛加斯。

这是传说中，野蛮人的发源地，也是传说中距离地狱最近的地方。

只是现在，哈洛加斯已经少有野蛮人的身影。千年的抗争，这个繁殖力极强，天生便是战士胚子的强盛种族，也已经几乎到了灭绝的边缘。

哈洛加斯，倒是一片如今大城市共有的繁华，和美丽。

爱丽丝一身白衣，如坠落人间的女神，一尘不染。沉寂如水的面容，虽然平凡，但却有着微微的摄人心神的神圣。

汉克斯一袭明艳的骑士甲胄，连同四名同样装束的骑士紧跟在爱丽丝身后。

“我想去见一见他，最后一次。”

爱丽丝开口，表情依旧毫无变化，连声音也是平淡若斯。

汉克斯抬头，露出一双隐含迷蒙和挣扎的眸子。

“神选者殿下，您的要求，属下需要禀报。”

汉克斯右侧的一名骑士，微微躬身，低着头回答。

“那就麻烦了。”

爱丽丝点头，看向汉克斯：“哥哥，你去么？”

汉克斯摇头，想了想才回答：“我就不去了。”

听着汉克斯几乎是苍老的凝重声音，爱丽丝只是微微的皱眉，转头，眼眸中竟然闪过一丝压抑的怨恨。

孙放昏沉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便是右眼已经不再那么疼痛，而全身的力量，也已经基本回复。

松一口气，他慢慢从睡毯上爬起。刚一用力，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苦笑一下，孙放知道，自己饿了。

天色已经昏暗，只是孙放不知道过了几个昼夜而已。

帐篷不远处的篝火，三个高矮不一的战职者，正叉着面包在火焰旁来回翻烤。

听见孙放的脚步声，小黑首先回头：“嘿！小子，终于醒了？”

孙放善意地笑笑，打心底，对于这几位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战职者还是充满着感激。尽管，也清楚他们大多是因为任务在身。

走近，躬身，行礼，孙放用出了最真挚的礼节，以及心底最大的谢意。

“饿了吧？一起吃点？”

战士笑笑，扬了扬手中叉着的半块面包，欣然接受了孙放的谢意。

孙放点头，自顾从包裹拿出几大块熟牛肉，想了想，又掏出几瓶好酒。

“我还是习惯吃些肉食，以前老头子说多吃肉长身体。”

眯着右眼，孙放说话也感觉有些不自然，脸上的肌肉配合这样的冷笑话，倒也显得有些滑稽。

“嘿嘿，那哥几个可不客气了。”

小黑伸手拿过一瓶酒，熟练地一拍瓶底，酒塞就“啪”一声飞起。而等到酒液冲出瓶口的一刹那，已经被一张大嘴候个正着。

战士微笑，同样拿起一瓶朝着孙放扬了扬，点头示意的同时，丢给篝火对面的刀子。

孙放微笑，开始用小刀分割着牛肉。他也不太喜欢扭扭捏捏的做作，尤其是对于普通的吃喝来说。

篝火噼啪的燃烧，和着一股牛肉的香气，在这个略显寂静的临时营地萦绕。然后，慢慢飘散。

或许是默契，也或许有着战士的约束，几人都没提孙放的右眼，直到酒足饭饱。

“老规矩，刀子上半夜，小黑下半夜，有问题没？”

战士拍拍手，掏出一张丝巾擦拭手上残留的油腻，对着两名同伴问道。

“没问题……”

一声简短直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答同时响起，让战士嘿嘿一笑。

“几位，今晚我来吧！”

战士还没开口，孙放就抢先道：“睡了太久，身体都快生锈了。”

“哦？”

战士转头，仔细盯着孙放，片刻才问：“没问题？”

孙放点头，同时黄金弓出现在左手。

“那行。小黑下半夜接替！”

小黑瘪瘪嘴，嘴皮不住小频率翻动。

…………

自己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孙放松开右手，看着手心里似乎小了几分的宝石怔怔发呆。

虽然已经不再有难忍的刺痛，但一旦闭上左眼，就能感觉眼前到一片火红，而且，是那种不停跳跃，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不住扭曲的火红。

“意念，你怎么看？”

反复感觉了几次，孙放发现都不能自主睁开右眼。无奈之下，在心里向意念问道。

“你检查过探察术么？”

大约是认真思考的缘故，意念的反应稍稍有些迟钝。

“没变化。”

孙放摇头，所有的技能他都一一看过，除了鹰眼消失，多了个神秘的“自然之叹”外，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或许，是你的眼睛，也在宝石的刺激下，发生变异了？”

眼睛变异？

孙放一愣，这可是从未听说过的说法。

身体变异，只出现在类似魔化的概念之下。那样一来，变异后的人类，就不能称之为人类了。

那是怪物。

孙放所以不信，是因为自己还是正常的战职者。

随手抽出一支箭矢，孙放张弓，单目微微一瞄，正待找个目标，却是微微一怔。

照亮范围！

对于距离来说，孙放是绝对出自本能的敏感的。就算是在夜里，就算只能动用一只左眼。

稍一凝神，脑子里便出现一个几乎让孙放怀疑的数据。

31码！

没有一件增加照亮范围的装备，更没有了鹰眼的附加，可这极限的照亮范围，确确实实是整整的31码！

这，就是那个“自然之叹”的加成么？

孙放有些怀疑，规则之下，如此虚幻介绍的技能，以前连听也没有听说过。

或者，自己右眼没有恢复之前，这个标注为“残”的技能，还处于缓慢的变异或者进化之中？

不无可能。

这是孙放有些虚妄的猜想，来源，是传说中，传奇强者才配接触和拥有的技能。

比如，意念提到的，圣地创始人之一，阿卡拉的招牌技能，如今已经被“亵渎”了的“真实之眼”！

“很有可能啊，传奇级的技能，应该都是如此神秘的吧？”

意念喃喃道，很意外地没有打击孙放。

“嘿嘿。”

孙放收起弓，从包裹里翻找着什么。

良久，才拿出一条洁白的全新的毛巾，比划了一下，顺着纹路撕下了三分之一。

沿着耳背再度比划，孙放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比较舒服的路线将右眼包裹住，重新唤出物品栏，却始终没有找到记忆中似乎购买过的镜子。

“行了。小子，这样子蛮帅的。”

意念有些不耐地出声，带着揶揄道：“从来还不知道，你小子也会有注重外表的一刻。”

“我只想看看，这样子还能不能继续修炼。”

孙放瘪嘴：“要是怪物见了就跑，哥还能杀怪么？”

“……”

天明。

三位弓手公会的战职者，就在战士的带领下，向孙放告辞。

“几位，多余的话，兄弟也就不说了。回到圣地，咱们一起喝酒。”

孙放晃了晃缠着毛巾，有些不太自然的脑袋，拱手行礼道。

“行，那哥几个等着你。”

战士爽朗一笑，转身就走。

“小子，你这样子……”

小黑拖在最后，转身的刹那，对着孙放嘿嘿一笑。

“真有型。”

孙放苦笑，下意识捂了捂有些酸痛的右眼。对于这几个战职者的离开，他早有准备。以前大家都彼此有着默契，若不是他突然出现的意外，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见面的可能。

抬头看一看几乎一成不变的昏沉天空，孙放检查一下装备的耐久，朝着昨天清怪的方向快步而去。

9级，已经近在咫尺。

而那一双期盼已久的暗金靴子血脚，可还孤寂地躺在包裹里的角落。

照亮范围的成倍增加，让独眼的孙放也感觉视线似乎比以往清明了几许。相应的，连步伐也显得异常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