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灵山者,视为神山。山体高耸,直入云端。山中林盛,绿意盎然,灵鸟野兽,匿于林间。山脚百姓,无不惊叹。得蒙庇佑,一世安然。
上至耄耋老者,下至顽皮孩童,都知若要登上茂灵山,需要踏上三千三百三十节青石台阶。心有小诚者,一千一百一十阶入一门,心有大诚者,两千两百二十阶入一门,再而诚如金石者,方可登的三千三百三十阶,可见茂灵山主一面,听其讲法颂德,受益匪浅,修身养性,待以登天。
雪鸠引领一行人来至茂灵山脚下,那处有村庄几处,百姓千口余。家家夜不闭户,自给自足,适逢集市,也有外来商贩去往那里摆上些新奇物件,时间长久,便引得村民前来驻足,再卖些自家物什,以物易物有,银钱买之亦有。此处民风淳朴,不曾出现恶霸欺凌乡里之事,更遑论买卖欺诈。久而久之,倒是引来不少走南行北的的游人来此一趟,却是个人杰地灵之处。
一处僻静农院之内,茅屋里,家具虽简陋,倒是一应俱全。金蝉子被安置在床榻之上,一旁玄悟和小狐站立在侧,天蓬则坐在床榻边,手中隐隐光芒,罩在那人身上。
金蝉子此刻双目紧闭,面色青白,伤口狰狞,半个臂膀都呈现出紫黑之色。天蓬的法力已然抑制住了毒性的蔓延,但是伤口不曾愈合,床榻之人气息仍显微弱,好似一抹云烟,稍一阵风,便会悄然离去。
雪鸠离去片刻便又从窗口飞进来,只见它口中衔着一片翠绿叶子,上面缀着一颗圆润晶莹的水珠。那水珠堪堪挂在叶尖之上,随着雪鸠扑棱翅膀的震颤,似落非落,就那样险险的悬着,叫人看着不甚安稳。饶是如此,却未见雪鸠有丝毫的小心翼翼,真不知这扑棱了一路,是如何保得这水滴不曾滑落。它拍着翅膀,悬在榻旁,待天蓬收手,才慢慢飞至金蝉子面前,恰好将那险坠在叶尖上的水滴于其嘴唇之上。那水滴似是终于逃离了树叶的羁绊,晶莹的身体滴在那干裂的唇上,光芒一闪,便入了金蝉子口中。雪鸠又移动身体,一松口将那片叶子丢在了伤处,那叶子闪着淡淡的绿光,浸入了伤口之中。
玄悟与小狐待雪鸠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面露焦灼的看着踏上之人,不愿放过那人的丝毫变化。
雪鸠完成使命,索性就站在了天蓬的肩头,歪着脑袋,不时的用喙啄啄酸痛的双翅。这一路行来,当真是将自己折腾的够呛。
再看金蝉子,虽然呼吸尚且微弱,但是面色却转变为失了血色的惨白,不似方才那般晦暗,而伤口之处的紫黑之色从那半个臂膀一点点的向着伤口处收敛,显现出了原有的肤色。
小狐不安的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心中提着一口气不敢松懈。她偷眼看了看天蓬的脸色,见其不经意微微舒了口气,登时像是有了些许的希冀,缓慢的蹲在榻旁,想要擎起金蝉子的手却又恐做的不妥,只得颇为谨慎的将自己的双手覆在他冰冷的指尖上,而后仰着脸,弱声的对天蓬道:“仙人……可是无碍了?”
雪鸠歪着头看看小狐,颇为不满意的扬起脖颈鸣了几声,又张开翅膀扑棱了几下,再也不愿低下那高贵的头。
天蓬听闻那不满的鸣叫,分明就是对小狐的疑问很是不屑,觉得是无视了它的一番苦劳。天蓬伸手轻拍了拍雪鸠的额头,无奈道:“一路行来,劳烦于你。且代本帅谢过你家主人。”而后见那雪鸠仍然一副不买账的高傲模样,便笑着嗔道:“且莫要忘记你已非一般禽畜,需的心胸开阔些才是。难道还要因这狐精的一句话,去你家主子跟前嚼舌根不成?”
雪鸠极为不满的斜睨了一眼小狐,梗了半天的脖子许是难受,便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来,故意的紧了紧抓着天蓬肩膀的爪子。
小狐听闻,怔愣片刻,便忽然明了原来是自己的一言惹恼了这只雪鸠。看天蓬的样子,这雪鸠脾气倒是颇大。现下仙人的性命只有靠雪鸠的主人,即便是心中再有何情绪,也是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只能眼巴巴的等着它顺了这口气,不要耽搁医治的时机。
天蓬安抚了雪鸠,便对那小狐说道:“只是抑制了毒性满眼,未曾根除。本帅每日为他清除一点,加上这寒玉露锦苏叶,便能保住金蝉子一条性命。但他根基受损,唯恐这法力已然所剩无几。”天蓬神色稍暗,心道这堂堂佛祖的弟子,就这样失了法力。这样的身体,哪里还能去降服那魔物。蝎毒狠厉非常,还以为生还无望,谁知竟然能捡回了一条命,便是不幸中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