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金星与卷帘走出了凌霄殿,一干神将亦是纷纷出来,相互告辞,却是无一人看向这位从轻发落的卷帘大将。对于这样的冷遇,卷帘早已没有了什么感觉,相反,他被糊里糊涂的授予了旨意,却还不知道要擒拿的妖魔是何人。
“太白金星请留步。”卷帘在对方的身后,开口道。
太白金星停下脚步,缓慢回身,好整以暇的看着卷帘,神色带着惯有的淡然笑意,道:“卷帘大将有何事?”
卷帘还记着当日在茅屋中看见对方的身影,而就是因为他,邵萱才去了地府,使得二人永远分离。若说心中没有恨意,那确是骗人。但此刻他身在天庭,为人臣子,礼节还是要遵循。卷帘毫无恭敬之意的略略抱拳,冷声道:“那日太白金星去了双鸾山,对邵萱说了什么!”
太白金星看着卷帘,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悠闲地顺了顺胡须,道:“怎么大将去往地府之时,竟是没有看见那人的魂魄?老朽以为大将会与昔日之人互诉衷肠或是再一次违抗天庭,但大将终究是顾全大局之人,懂得审时度势,没有令老朽失望。”
卷帘眼中燃着怒意,看着面前那张笑颜只觉得令人作呕。他稳住了情绪,压制着心头愤恨道:“太白金星身为上仙,受玉帝器重,却不知会为难一介游魂,逼迫她入地府!”
“非也非也。”太白金星轻摇拂尘,笑着回绝道:“看来大将纵然是到了地府,亦没有与那魂灵说上话。看来那人当真是对大将一往情深,亦是知晓,你二人的情谊终是也有缘无分。即便是以一人一鬼之法要做永久的夫妻,到头来不过是过往云烟。”
卷帘握紧了双拳,青筋凸起。这老头果然是对邵萱说了什么,或者是动用了什么手段。否则,之前两人明明都好好的,怎会使得她突然这般的决绝,竟然连一句话都不愿与自己留下!
太白金星看见对方一副隐忍不发之态,不禁微笑着微微侧身。“卷帘大将莫要动怒,如今你已然回返了天庭,应当遵守自己的本分。”他别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笑吟吟道:“其实那日老朽进入结界中,看见了那姑娘的魂魄之时,却是想要将其押反回地府。可是那姑娘似乎是一直再等待着老朽一般,毫无任何的惊惧之色,倒是颇为镇定的斟上了一壶茶,款待了老朽。”
卷帘神色一滞,心中似是陷入了深潭。
太白金星无视对方的变化,继续道:“那姑娘其实早就知晓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但是为了圆生前的夙愿,便随你来到那处,做几日平淡生活。她说那孔雀明王虽然做下之事十恶不赦,但是她却心存感激。若不是这一场天地浩劫,她哪里会再见上你一面。”太白金星顿了顿,看着卷帘的眼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那日她询问了老朽大将入天庭之后的生活如何,可曾过的安心。老朽想大将必然不愿对方担心,便随意说了一些。”他笑了笑,“那姑娘只是安静的听完,而后便自请回返地府,投胎轮回。”
卷帘的心似是又蒙上了一层冰霜,难道邵萱竟是自己自愿往生而去,要放弃自己吗?当初日日相对,那微微泛着甜蜜的生活,她怎会舍得离去?是否是太白金星有所隐瞒?还是他说了什么使得邵萱伤心欲绝的话语?可是太白金星身为天界上仙,为何会欺瞒他一介小小将领,而对于一个游魂,就更无谓欺瞒了。卷帘回忆起那日看见她孤冷的背影,不知在他看不见的那张面孔上,会出现何种隐忍的表情。
太白金星见对方不语,不禁叹道:“这世间之事,变化万千,浊世迷离,蒙骗双眼。可叹连一缕游魂都能通晓的事情,大将却是身在网中,不愿自拔。”他停了停,“卷帘大将,那姑娘是不愿断了你的前程,毁了你的忠义。既然你位列了仙班,就要终身为天庭效力。若是当真为了一己之私,与一个不知能存活多久的游魂生活在一处,便是选择了一条不归路。那结界虽然能保得住你二人一时,又岂能保得住一世?届时你犯下天条,招来天谴,不但断送了自己的生路,亦是连累了他人,不能再轮回往生,只能堕入阿鼻地狱,受永生永世刀山火海之苦。更有可能,会灰分湮灭,再无生还余地。这样的后果,卷帘大将自问,可是你愿意看见的?!”
卷帘一怔,周身如坠冰窟!
那一幕幕宁静祥和的画面,如同破碎的冰凌,一点点的化为粉末。不是他看的不真,而是自始至终,邵萱都在陪他演着一出戏码。她明知这是镜花水月,却还是陪着他身陷于此。以至于将每一日都当做是最后分别时刻,无比的珍惜。
卷帘想起那抹背影,犹如之前的孤坟,冷冷清清。他不知道每一次自己去集市贩卖之时,邵萱会是以何种心情目送他离去。或许,是比此刻的自己,更加的心痛万倍罢。
太白金星挥了挥拂尘,神色变得严峻起来。“大将此刻还是暂且放下杂念,想想如何为天庭分忧。”他转身微微侧目,“如今妖邪作乱,扰玉帝清净。大将身为近前之人,又得玉帝受命,理应平息祸乱,以求减轻罪责。”
卷帘心中痛甚,看见对方的背影更是郁愤交加。但是他此刻只得完成帝命,将所有的思绪暂且放下。但是一开始他就不知道所要围剿的妖首到是谁,况且孔雀明王方才被擒,哪个妖怪会在此刻作乱,居然能惊动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