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曾见再问不出什么了,吩咐小六子道:“去叫咱们的人进来,将董小乙同门口的狱卒一并带走。”
小六子立刻走到刑房门口,对守在门外的狱卒招手道:“你,赶紧去上面通知密谍司的人进来,就说老祖宗要回去了!”
狱卒答应了一声,“噔噔噔”地顺着楼梯上去,过了一小会儿,带了两个密谍司的人进来。
范曾吩咐道:“把人枷上,带回去!”
密谍司新进来的两人都带着面罩,闻言也不说话,只点了点头,迅速走过去将董小乙枷上。
狱卒见没自己什么事,正要转身去刑房外候着,小六子却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不用去门外候着了,老祖宗说了,你也跟咱家一道回去吧!”
狱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人叫隗忠,今日是第一次当值,小人懂规矩,公公们审问嫌犯的时候,小人都离得老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求公公开恩!”
密谍司侦办的都是通敌、叛国这样的大案,一旦扯上干系,后果不堪设想。隗忠听说过这个汤饼店的老板,没想到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一个人竟会扯上那样不得了的案子,劳动密谍司掌印亲自审讯不说,还要将人直接带走。当下要是不赶紧把自己摘出去,去了密谍司还有自己的好果子吃么?
隗忠今年才17岁,他还不想死,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范曾骂道:“你还真哭上了,行,咱家把你留下,你敢留吗?”
隗忠听到这话,一骨碌翻身爬起来,从密谍司的人手里抢过牵拉董小乙的绳子,点头哈腰地道:“押解犯人的活计小人熟,还是交给小人来办,您二位歇一歇。公公让小人去哪里,小人就去哪里!”
范曾不再理他,在小六子的搀扶下慢慢向地面走去。
到了上面,吴扬已经离开了,一直等候着的谢无鹫赶紧过来行礼,隗忠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谢无鹫盯着自己的鼻子尖,只当看不见。
范曾淡声道:“人犯我带走了,这个小狱卒咱家也带走,你转告吴指挥使一声,这个曾小乙的案子从此在皇城司销号,稍后我的人自然会来办理交接手续。”
谢无鹫一声也没有多言语,抱拳躬身道:“是,卑职记住了,卑职自会将公公的话一字不落地转告吴指挥使大人!”
送走了范曾一行,谢无鹫报名进到吴扬的公事房内,将范公公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他听。
吴扬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了,你且忙去吧。”
见谢无鹫一直没有挪步,吴扬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什么事?”
谢无鹫这才期期艾艾地说道:“就是今日范公公带走那狱卒,叫隗忠,是我一个老伙计的儿子,他今年才17岁,是卑职让他进的皇城司。今日是他第一次当值,没想到却遇见了曾小乙这档子事儿,属下,属下想请指挥使大人向范公公说个情,要是没什么大事就放那孩子回来……那孩子嘴紧,保证该说的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
谢无鹫一边说,一边心虚地觑着吴扬的神色。他也知道但凡跟密谍司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是什么小案子,可他不得不来。隗忠的父亲跟他是同乡,两家时常有来往,不止如此,多年前隗忠的父亲还在他的撺掇下办了一件大事,隗忠的父亲却一个人承担下来所有的后果,不然他哪还会有机会当上皇城司刑狱的掌事。
前年,隗忠的父亲一病死了,将小儿子托付给他,他好容易瞅准机会给弄进了皇城司。原本今日他是想让隗忠在吴扬跟前露露脸,那孩子机灵,说不准就被这位炙手可热的指挥使大人看中,提到身边做个亲随,总好过一辈子跟他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强。
吴扬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脸上不辨喜怒。
谢无鹫暗暗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只见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往日属下不懂规矩,冲撞了指挥使大人,属下该死,还请指挥使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属下这一回!”
谢无鹫说着“啪啪”地扇了自家几个耳刮子,眼巴巴地望着吴扬。
吴扬不错眼珠地盯着他,淡声道:“你要我帮你去密谍司里捞人,总得让我知道你跟隗忠他爹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吧?”
谢无鹫略微有些犹豫,吴扬立刻说道:“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强人所难,就当你今日并未来过,你走吧!”
谢无鹫知道再犹豫下去就彻底得罪了这位吴指挥使,况且,放眼整个皇城司,甚至整个临安城,除了眼前这位小吴大人还有谁有那个胆量和能力去密谍司捞人?
他磕了个头,说道:“不是属下不肯说,实在是涉及到一桩隐秘,还请大人摒退左右。”
吴扬对侍立在身后的长吉吩咐道:“你去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我吩咐不许进来!”
“是!”长吉立刻走出去,还将大门虚掩上,自己则立在阶下防止有人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