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克来恩的问题，瓦莉拉没有直接回答。 她拉拢窗帘，从腰包中取出一小瓶香氛，挪步洒出一些，在房间中升起了「灵性之墙」。 「这样比较安全隐蔽。」瓦莉拉解释了一句。 尽管听到了这句解释，克来恩也还是没搞懂，说明联系方式为什么需要制造「灵性之墙」。 但是，下一刻他就明白了。 他看到，瓦莉拉伸手到她纤秀的脖子后方，撩了撩束在一起的黑发，动作优雅自然，分外惹人心动。 再收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出来一缕脱落的秀发，看上去足有上百根。 这绝对是某种非凡能力的应用。 这样的能力克来恩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想试着凭此猜测瓦莉拉所在的序列途径时，就看到一蓬略显虚幻的黑色火焰出现在她的掌心，包裹住了先前那团脱发。 这是黑魔法。 严格来说，不通过七位正神的都是黑魔法，包括那些向隐秘存在祈求的仪式魔法。 而一般意义上，黑魔法特指利用血肉、毛发和各种古怪事物施展的奇异法术，部分涉及邪神，部分源于本身非凡能力，部分依赖材料本身的灵性和正确的象征符号、魔法标识。 瓦莉拉目前在使用的，显然是源于她本身的非凡能力。 看着眼前进行中的法术，克来恩对它最终的效果感到好奇，同时也对瓦莉拉所在的序列途径有了更多探究的欲望。 因合拢窗帘而略显昏暗的房间里，忽然闪过微小的一线亮光。 克来恩这才注意到，这个黑魔法的组成部分不止有黑焰和发丝，还有一种近乎无形的透明丝线。 片刻以后，瓦莉拉散去黑焰，露出洁白掌心中那一小团黑色浆湖状事物，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完成了，量有些少，不过够用一次了。」 说着，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接挪步走到房间里那张放在地毯上的小圆桌前，借用俱乐部提供的纸笔，刷刷写了一封信。 瓦莉拉取了一点儿「黑色浆湖」擦在信的落款位置作为标识，剩下的用另外一张纸包好，这才站起身来，面向一直带着疑问旁观的克来恩。 「这是和我有着特殊神秘学联系的事物，我称呼它为「通信膏」。 「在一定范围内，你将它涂抹到镜面上就可以联系我……嗯，这个范围大约有小半个贝克兰德，应该是够用的。」 她递出那个小小的纸包，面带浅笑，「晚上联系我，好吗？」 这么一个轻描澹写的动作，它的背后隐含了多少的心思和行动，恐怕也只有瓦莉拉这个当事人才清楚。 要知道，她是不能分辨出，是谁在尝试向自己申请「镜面通话」的。 这本来也不是个大问题。 因为以前她的「通信膏」只给过休和佛尔斯，以及莎伦和马里奇这两方，无论对面是哪一方，她先用赏金猎人雷克萨的形象接通联络，都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廷根的故事」结局以后就不一样了—— 瓦莉拉救回了邓恩，需要和他保持联系，同样也给了他一份「通信膏」，这就有问题了。 邓恩可是只认她落魄贵族小姐瓦莉拉这层女性身份的。 试想一下就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出现新的通话申请，她是没有合适的形象接通联络的，无论用哪副形象，都有暴露身份的风险。 这是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所以，瓦莉拉在从廷根返回的当天，在回家以前，就专门绕路去了休和佛尔斯位于乔伍德区的住处，把她们那里剩下的「通信膏」要了回来，并和她们重新 约定了另外的通信方式。 这样的解决方式不难想到，但合适的理由却不好找。 在廷根的时候，瓦莉拉也是靠着「推理状态」，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这才想到了合适的理由—— 「通信膏」有可能会把「他」的敌人引到她们那边。 一个谎言，通常需要十个甚至更多谎言去掩饰，瓦莉拉也因此不得不又编造了一个被那个他曾经加入过的隐秘组织调查追捕的谎言。 同时维持两个身份，真不是一件简单轻松的事情。 「好。」 克来恩点头，将小小纸包接到手里。 之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瓦莉拉手里的那封信。 「乔伍德区希望路19号对面的街道边有一盏煤气路灯，」瓦莉拉扬了扬手里的信纸，「灯柱下部有一条不显眼的裂痕，下午两点以前，你把这封信塞进去，然后回家等着。 「她应该会在看到信的一个小时内，也就是下午三点前，就开始保护你，直到袭击发生。」 说到这里，瓦莉拉把手中的信纸也交给了克来恩。 她告诉克来恩的，也是联络莎伦的一种办法，下午两点是莎伦去那里检查留言的时间。 之所以不用更简单方便的「勇敢者酒吧」，是因为瓦莉拉想要减少信息上的共同点，以免让克来恩觉得过于巧合，心生怀疑。 他现在对巧合可是十分敏感的。 更关键的是，他现在的占卜能力也强得不讲道理，如果他有心占卜，瓦莉拉没把握不露出破绽。 「对了，还有酬金，」瓦莉拉似乎刚刚才想到这个问题，「请她帮忙恐怕至少要500镑，你的钱够用吗？要不要我——「借」给你一些？」 「不用。」 尽管听出来瓦莉拉是在用尽可能委婉的方式提供更多帮助，克来恩还是下意识拒绝得很快，很直接。 「嗯，我的意思是，」他又换了更缓和的语句重复一遍，「我有足够的钱付酬金。」 虽然他那个不记名账户里只有400镑，但「正义」小姐还欠了「愚者」一份「祈光人」魔药配方呢，这也差不多能换到500镑。 克来恩看到她放心地点了点头，心里刚感觉轻松了一些，就又因为她的一句话提起来不少。 「看来你真的成长了很多……」 瓦莉拉也只轻轻点了这一句就转移了话题，「克来恩，你不好奇我的能力吗？」 虽然她需要点明克来恩的变化，来合理化自己的「变心」，但也害怕刺激得太过，引来不好的结果。 「有点儿。」克来恩点头承认，但没有主动发问。 「不告诉你。」瓦莉拉笑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不是说明天还要来这里抓女干拍照吗？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正好我明天没课。」 说完，她走上前拉起克来恩的手掌。 「我得走啦，今天下午有课。 「我本来是打算填好推荐表格就离开的，没想到会正好遇到你…… 「赞美女神。」 瓦莉拉松开手，在胸前点画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手势，一步步退行到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