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不樾一惊,把信丢在案上,道:“出了什么事,让你也慌里慌张?”
杨允手持拂尘,往后稍退,取出刚收到的信双手奉过头顶。
“又是信?”弦不樾皱眉,刚才是春秋翰墨现在又是谁?
“是。”杨允不知道前面恣无意送了一封信过来,道:“送信的是小桐流域被俘的子民,他的家人都在魔子照红妆手上。
说……”
“说什么?”弦不樾自信中抬起头,面上看波澜不惊,然握信的手却是微微抖颤。
显然,是被内容气的不轻。
“他说主上您心里根本没有小桐流域的子民,事发至今,您也好,监察天司也罢,都未曾有一兵一卒援救众人。
是眼睁睁看他们落入魔掌,有心抛弃众人。”
“放屁。”
弦不樾听罢,登时怒上眉山。
杨允道:“主上息怒,您这是受制于人,无奈何而为之。
若非监察天司的暗中阻拦,咱们也不至于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他百里流年自己扣住监察天司一兵不发也就罢了,连咱们派出的人他还专劫专杀,实在可恶。”
谁说不是呢?
说起这事,弦不樾就更来气。当日小桐流域传出被魔子攻打的消息,他便暗中传百里流年到宫里商议对策。
然这厮推说身体不适,不能前往王宫。
无奈,当夜他避开百里流年私自派兵增援小桐流域。不料,半道上让监察天司的人守在路径杀得片甲不留。
事后,他的寝宫中多了一颗人头。
正是他派出去,为首的侍卫长。
这分明就是警告,赤条条的警告。后来,百里流年更是借三家齐聚,当众敲打。
身为王者,却不得不忍受这样的憋屈。
然他一心想要守护的子民,因此恨他很的入骨。
突然间,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还是错。
杨允难掩内心痛楚,旁人或许不知弦不樾天主之路走的有多难。但他清楚,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
百里家,始终是他们越不过去的高山。
看似风光的背后,是无数的忍辱。因为信念,才能砥砺前行至今。
可惜,这份付出难得人慈悯。
道:“不知此信如何说?”
“是魔界寄来的宣战信。”
“宣战?他们不是已经对小桐流域下手,如今再谈宣战也不嫌臊的慌?”一听这话,连杨允都气的面颊通红。
无.耻之人哪里都有,但能做到这份上,那也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
弦不樾撇了眼信,道:“是孤低估了玉南薇心思,才给了魔界堂而皇之的理由。”
“主上为何如此说?”杨允挑眉,他知道天主和魔后感情不和。然双方成亲到现在也不是第一天,若要以此为借口,两境条约岂不早废?
魔界要动手,怎会等到现在?
“那晚秀姑刺杀老大,孤只当玉南薇担心群臣激愤,怕罢黜她的后位已经月儿未来继承者的位置。
所以她赶在事发之前先动手,来个先下手为强。”
“难道……不是?”
杨允突然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不是,如果这些都是有心布局,魔后的心思未免深的可怕。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不为别的就冲四殿下,当多多少少行事略有顾忌。
但依现在的情况,似乎是他们一厢情愿。
弦不樾和他何尝不是一个心思?料她再有恨再无情,对待亲生骨肉当有真情实意。
然事情的结果是,他的一巴掌,月儿在梅坞的出现,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包括,秀姑的死。
她了解月儿脾性,清楚他绝不对自己兄弟下手。所以她让秀姑刺杀老大,进而引出月儿。
区别只在,秀姑奉命刺杀,逃走时想的是玉南薇必定会救自己。实际是,玉南薇在放她出来时,她就是一枚被舍弃的弃子。
因为月儿要保护他的母后,他不可能让秀姑活着回南薇宫,给自己活捉人证的机会。
而自己,则是因为月儿的存在如何也不会对其赶尽杀绝。到底,他对他们母子是有亏欠。
从表面看,不过是一个女人的求而不得。
她的任性,她的手段,似乎都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事实呢?事实是当晚玉南薇清楚他不会真的废后,因而故意激怒自己打了那一巴掌。
如今才有了照红妆奉界主之命,要替他们的公主讨公道,讨说法。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终究,是孤低估了她。”
否则,之前两境如何磕磕碰碰都止于摩擦。不会真的全面掀开,一旦邪人这边问题解决,便可腾出手处理。
现在,则是挽弓搭箭。
师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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