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一句动手,霎时菰家外围战的地摇天倾。
不说引得暗处多少双眼睛注视,但也只是注视。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没有会为了不相干的人去损塞自己的利益。
只有那些还被蒙在鼓里的百姓,一个个向月祷告。祈求神灵,保佑他们的家主平安无恙。
而那个他们希望被保佑男人,此刻在暮雨斋那是怒极而笑。
下人看的暗暗发抖,不敢显露丝毫。
这样的家主是少见的,更是可怕的。见过的,多数没有走出这道门。
他怕,怕自己即将步了后尘。
然菰晚风却好似没有看到他的反应,只是冷声问了问外面的细节,以及府里的情况。
小厮惶恐的把自己所知一一道来,唯恐下一秒颈上人头搬了家。说到底,不管菰府下人在外面多风光,到了这个男人面前就只是个下人。
一个卑微懦弱的人,一个只想努力活过今晚的人。
菰晚风听罢他的叙述,轻描淡写的让他先下去休息。
有什么,再来禀报就好。
他大喜叩头,庆幸自己可以逃过一劫。
便作了礼,小心翼翼退出暮雨斋。
就在他准备松口气时,脖子仿佛被人从后方紧紧勒住。
他拼命的挣扎,拼命的伸手去抓。
无奈,一切都为时已晚。
庶几,菰勒勒从暗处走出,手上犹是不紧不慢的缠绕着滴血的细丝。
睇眼身后的水月,道:“带下去。”
水月恭声作礼:“是。”
然后,便熟练的把人拖下去。
菰晚风故作疼惜的走将出来,牵起闺女的手,道:“一个小厮,何值得脏了我儿的手。”
菰勒勒捋了一下鬓角垂下来的青丝,高傲的撅嘴道:“怕什么,他敢对爹爹有二心,就得死。”
菰晚风面上哭笑不得,心里则别有所思,拍着女儿手背道:“他不过是有点怕,几时就成了二心?”
菰勒勒将小手挣脱,而后主动勾着他的臂弯,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道:“身在我菰家就得与我菰家同心同德,同进同退。
女儿都没怕过,他凭什么怕?
还不如早早除了。”
也好,省过碍您的眼不是?
菰晚风听罢,那颗多疑的心稍稍有了几丝活泛,话里话外顿时少了几分疏冷,多了些许人味儿。
不过,也只是多了些许。
因为,这不代表他的疑心被打消。
拉着女儿,便往祯园走,道:“这么晚了不在园里好生歇着,跑到为父这里做甚?”
菰勒勒才不管他,用力勾紧其臂弯,撒起娇来。
低眸嗔道:“还好意思说,外头天都快打塌了。
内里,也是乱哄哄一片。
这里里外外俱是吵闹,您叫女儿怎么歇息?
就不怕我刚躺下,您女儿被人掳走?”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胡话。”
“哪儿有,明明就是您不在乎女儿死活。要不,碎玉人那个***怎么还活着?而且,她还光明正大住进了少真府。
和您当初答应的,可差远了。”
说罢,一把将人推开,转身背了过去。
一颗心,此时却吊到了嗓子眼。
甚至,手心已经沁出冷汗。
她知道,以其为人自上次别后必然对自己起了疑心。府里府外闹出如此阵仗,若还是蜗居祯园不出。
那么,自己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
况且,如果不是依兰提醒。她可能还在静静等事态发展,等着他们出手。然而依兰说的对,男人总爱干大事情。
自己那点心思,说穿了都是妇人之见。
而他,不会看不出来。
既然知道而不点破,无非就是要看自己接下来做什么。是可以留,还是不需要再……存在。
就在她越等越焦心时,背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登时,悬着的心总算着了地。
回眸偷看又迅速转回来,跺脚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再笑?再笑……我就不理您,哼。”
菰晚风笑的随性,一边感叹自己女儿身边看来多了些有趣的人。不然,这孩子怎么就知道要转性了?
一边上前好一通安抚,然后把人送到祯园外。
眼看自己目的达到,菰勒勒决定索性做戏做全套,顺势逼一逼眼前的男人,拉着对方袖子不依不饶:“人家不管啦,菰家只能有我一个小姐,您前头分了那么多年她。
凭什么她不清不白了,还在世上活着?
青天白日跟着三味进了少真府,还大着肚子。这让我们之前给她举行的葬礼,岂不成了笑话?
她不要脸可以活,我还要脸呢。”
话音一落,像一把钢刀瞬间戳进了其心窝子。
是啊,之前不管如何坊间见过其面目的不多。以菰家威望,旁人如何也不敢指摘,只道是人有相似物有相近罢了。
可如今,三味来这么一手等同反将自己一军。如此这般,自己往日种种悉数就成了笑话。
那自己苦心经营的口碑,也会瞬间崩塌。
说到底,碎玉人不能留。
三味,也必须死。
不然等风头一过,世人必将目光投向菰府讨一个说法。
如果,这时候再有人添把火,那后果……
菰勒勒眼眸微抬,难得柔了下来,道:“都说家常不可外扬,事情倘若咱们自己处理干净倒也罢了。
就怕……”
“就怕什么?”
“当然是有人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啊。百里乐人虽然对女儿不错,可他那个爹何时是个好相与的主?
咱们若不抓紧清理门户,难不成,您要等别人来?”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