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独自暗处走出,远远看,似是对自己有点发怵。
不禁驻足,蹙眉问到。
「有事?」
慎独愣住,最后又吸了口气,攥着拳头上前。
如今的他,已经褪去当初的青涩。
多了些许成熟,却还是有些稚嫩。
作礼毕,恭恭敬敬掏出一封书信举过头顶。
小声道:「见过师叔祖。
这是掌门命令弟子送来的信,还请过目。」
素鹤接过,边看边沉眸。
道:「你们掌门,可还有别的话交代?」
「掌门说,请师叔祖看完焚毁。」
「我知道了。」
「弟子告退。」
说完,他偷眼看了这个年轻的师叔祖。
有些疑惑,有些似懂非懂,随后悄然退入暗处。
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素鹤看罢,掌心立时腾出一把火焰。淡淡的火舌,轻娆的舞动,将之化作灰烬。
洋洋洒洒的随风吹散,又纷纷扰扰的消失。
待到晓风回转,他已然无踪。
复观二虫院内,不闻静坐在屋内喝茶。
还是老样子,他一杯,对面一杯。
道:「我已经让慎独去给他送信,想来他如今应该知道真相。众弟子,我已将他们罚入后山。
天雷殿及其他大殿,估计都不会留下。
这场火很大,大到可以烧上几天几夜。」
「不过啊,我觉得烧了好,烧了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慎独的声音。
「掌门,弟子已将信送给师叔祖。」
「好,你现在也去后山。」
慎独惊愕抬眸,惶恐道:「为何?
弟子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倘有错,请掌门责罚。
勿要赶弟子离开,弟子愿追随掌门左右。」
不闻睇着茶水,缓缓端起。
靠在椅内,道:「不怕死么?」
慎独巴巴咽了口口水,怕死是肯定怕的,哪儿都有怕死的人。
就算做了神仙也一样,除了活的久点,他们的命同样只有一条。
一旦身死,什么都是空话。
所以,哪能不怕死呢?
可是……他有自己的追求。
纵然不能看到屋内不闻是何反应,但能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
一番天人交战,然后试着大胆的说出来。
「怕。」
怕死是人的天性,但是弟子愿意。
「是吗。」
不闻抿了口茶,眼底无波无澜。
说到底……他这倒也是实话。
「弟子自知资质鲁顿,禀赋不足,比不得诸位师兄。
掌门苦心,弟子唯有辜负。」
不闻道:「吾杀了你们的掌门,灭了尔等的宗派,你说吾有苦心,吾有何苦心?」
侧眸冷眼,不疾不徐。
道:「苦心杀了尔等?」
慎独摇头,急切地辩解:「弟子不知,但弟子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睛吗?」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笑非笑垂下眼帘。
低语道:「没人告诉过你,眼见不一定为实?」
「这……」
「能给你看的,都是有心给你看,而不是你以为。
懂吗?」
这世上能骗人眼睛的太多了,眼见真未必真,眼见的恶,却是实打实的恶。
如此,你还敢信?
「我……弟子信。」
「愚蠢。」
「我……呵呵。」说出这句话,这小子心里像是放下什么大石头一样。
傻呵呵的摸着后脑勺,带着几分腼腆。
道:「弟子入门晚,不懂那些大道理。
但是弟子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娘说了看一个人做事不能单看结果,就算他做尽坏事,要看他为恶的初衷是什么。」
虽然,她老人家死的早。
但是,她肯定不会骗我。
不闻听罢,手在一刹那间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
那茶水,险险溢出。
然面上依旧冷心冷眼,讥讽道:「妇道人家的话,听听就好。
吾所作所为,无一不是恶。
杀掌门,灭师兄。
欺师灭祖,勾结邪人。
如今一场大火烧了本门上下,还将众人罚入后山。后山是什么地方?那是只有掌门和少主才能上去,像你们这点能为,去了只有死的份。
如此,还能有何初衷?」
慎独看向院内,无措的手不知如何安放。
道:「弟子不懂这些,但弟子知道如果不是掌门,我等有可能早就成为邪人的傀儡,就像当初的万隆城,还有王城。」
岂料他话音刚落,就被无情的驳了。
「你错了,一个门派需要有人撑持,要有人装点门面。
吾保下你们,只是懒得重新找人。」
「不是的,就算掌门如此说,弟子也不这么认为。您谴众师兄弟进后山,也是要救大家。
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们早就在风口浪尖,人人喊打喊杀,世间已无我等立足之地。
就算您不罚,日后他人也不会放过咱们。
左右都是死,与其这样死,不如让我们自己和自己赌一把。
赢了活下来,输了不丢人。」
真的,他真的是这般想。
就算众师兄弟个个背地里骂暗地里恨,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他依旧不改这个认知。
有些人,要靠近了才懂。
才明白,背后的不容易。
倏然,屋里陷入沉默。
直到过了许久,才传出那不近人情的声音。
「既然想死,那就留下来吧。」 http://www.yetianlian.org/yt51284/3482255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yetianlian.org。何以笙箫默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yetianlia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