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时间,天色擦黑,迷蒙中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
起初不见多大,渐渐的就有遮天蔽日之势。气温较之之前,亦愈发低迷。
这场雪无来由无征兆,就像突兀的出现。
显得之前的白霜,都不算什么。
寂静中,夹杂诡异。
虚无中,泛着荒凉。
青蚨和忘忧各自取了斗篷披上,此情此景也不敢再托大,谁知道这鬼地方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林卯看在眼里,嘀咕在心里。
然并没有出声置喙,而且不紧不慢的跟着。倒是那些个天地堂的人不晓得是不是受了那娘们控制,在这鬼地方一个个俱似无知无觉。
哪怕有的突然摔倒,一条胳膊飞了,那也是踏着断臂踩过去。那伤口齐刷刷的,整洁无比。
一捧温热刚冒头,就被冻住。
行走的他们,宛若不痛不痒毫无知觉。
见此状况,他收回目光暗暗留了个心眼。
将全身灌住真元,以防万一。
而这一切,又被悄然尾、随的红寡妇悉数纳入眼底。举目观看四野环境,冲着血纹蛛低语:「有看法吗?」
血纹蛛爪子一通扒拉,血色花纹愈发红艳,红的滴血,艳的逼人,在其掌心一阵躁动过后,定定看向前方,发出嘶嘶虫鸣。
红寡妇眉头一皱,狐疑道:「当真?」
血纹蛛不停的扒拉爪子加点头,错不了,它不可能感知出错。虽然很淡很淡,可那股气息骗不了它。
「呵……」红寡妇嘴露讥诮,眼底霎时滑过不为人知的阴狠。
就知道照红妆所谋不简单,看看王城的战况再看看解印人造成的天象,以及……有关于「常帶子」气息的消失,她有足够的理由断定这事必然与之脱不了干系。
但是「常帶子」并非无知小儿,生死关头不至于拼到死还不晓得和自己、虫子求救,尤其是虫子,二人之间关系特殊,但凡他想求救,虫子能快自己百十倍赶到。
那为什么他没有这么做?
答案只有一个,他身边有人。
一个他们都认识,却想不到的人。
并且对方能为不差,从而让他放下戒心,等他发现问题时已然为时已晚。摆在他眼前无非两条路,要么自己拼死求生,要么求救,然后他们仨一起死。
不过,以她对「常帶子」了解,只怕这厮到死也没想过要低头求救。
毕竟,他骨子里是个犟种。
既如此,那就说明魔界与岛上达成某种共识。而他们仨,都是弃子。「常帶子」是第一个,接下来就是自己和虫子。
思及此,还有什么不明了。
顿时舔了下娇艳的红唇,发狠的跟上。她大致晓得仨人为何被舍弃,同样,她也不想死。
倒不是怕死,而是不愿就这么窝囊的死。
杀人不过头点地,本事不如人被杀了,她死不埋怨。可是被人以利益交换舍弃,怎能甘心?
血纹蛛似乎晓得她的心思,顺着胳膊爬上肩头,给予安抚。
红寡妇闻听,颇感安慰。
他们这辈子都不是好人,这点从不否认。
死,是早晚的。
但是被人舍弃,这口气没那么好咽。
即便看的再开,亦有所准备,可真正来临时,还是做不到全然不在乎。
须知,当初的求死不能,造就了今天的他们。
为了活,不知历经多少非人的折磨才有如今看上去的风光。
血纹蛛劝她不要冲动,先把人跟上。
待行到一处峡谷时,她忽的将气息敛到极致,闪身至巨石后藏好。
很快,即传来惨叫已经忘忧慌乱的尖叫。
于是,悄摸探出半个脑袋打量。
即便如她辣手惯了,此情此景看了也是头皮发麻,低声问血纹蛛:「看起来,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啊?」
照理休门即禅门,禅门承的是佛家的衣钵,讲究的是慈悲为怀济世活人,度人迷津。
怎地这场景看来,一点不亚于他们邪魔作祟的手段?
血纹蛛也是吓得半晌回不过神,自己的判断肯定没错。可它也说不清眼前咋回事,说是炼狱丝毫不假。
谁见这般血腥可怖的场景,那都不是骇人可以形容。
天地堂的人被忘忧操控后,以无自我意识。要说除了她,没有人可以操纵这帮人行动。
可问题是,他们动了。
非但动了,还全然不受其控制。
整个场景就是你挖我心肝,我剜你脾肺,你抽肠子他卸腿。而且是越杀越疯魔,偏他们此刻意识又恢复清醒。
之前被冻住的血,在刹那间迸发。
那画面,不敢想像。
之后还有更加不可描述的,就算它平时就好这口,此刻也看的全身绒毛倒竖,干巴巴的咽下口水,几只爪子小心缩成一堆。
泥马,它从来不知道所谓的名门正派狠起来远不是邪魔外道能比。
定了定神,告诉红寡妇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