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人,各有心思。
回司幽的人,亦相差无几。
百里流年虽然记忆被抹,可看到上穹对应的星子少了几颗不禁看向素鹤的眼神敛了又敛。
虽素鹤面色如常,他则心坠谷底。
而常无常回到百里氏,便将人带到百里枭景面前听其发落。巧不巧,百里枭景刚应付完司主遣来的使者。
问他对下界有神之境现世有何看法?
他能有什么看法?
所谓的神之境心里清楚的跟明镜一样,但他哪能当着使者捅实情。况且,使者并非打探而是表明司主已经对百里氏展开调查,已经起疑。
但凡露出丝毫端倪,那百里氏将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边刚把人打发走,那边常无常就把人给带了回来。
百里枭景看到碑天鸣,心头泛起阵阵杀意。这女人当真是不害死自己不甘心,她要做百里氏的女主人,自己答应了。她要无霜登上少主之位,自己也做到了。她要赶尽杀绝,当年也没有不依从。
可是,如今霜儿已然无法承接。
却还不许自己找回素鹤,更甚者她切实的动了杀机。
这是要亡他百里氏……
将人细看了半晌,忽的一脚把跪在地上的人给踢翻,厉声道:「那三个怎么回事?」
常无常垂眸拱手,道:「碑天鸣等人勾结旁支百里流年,定计伏杀公子。不料公子已然神力苏醒,计杀不成反被斩杀。」
百里枭景听到神力苏醒,那颗八风不动的心便不属于自己。这孩子果然随了他娘,愈挫愈强,熬过死关禀赋更能再上一层楼。
如此,可不就是百里氏天生的少主。
想到这里,激动的恨不得亲眼去看看。
但在目光触及碑天鸣时,霎时阴沉的可怕。
侧眸:「将人送到左使者府上,就说这厮魅主惑上,为邀功私自做主下界,其后恃强凌弱屡兴风波,终被他人反杀。
百里氏有督导无方御下不严之责,特将罪魁祸首奉上,听凭发落。」
碑天鸣听罢,瞬间瘫软在地。
慌忙间,看到门外有道熟悉的身影。很快,在刚刚露出欣喜的一刹,对方便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那一刻,他的沉到谷底。
百里枭景是要他死,而磾水灵是出事后怕自己死的不彻底,这是派人来警告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如果说被带回司幽他还有一丝希冀,那么此刻不复存在。
没了,什么都没了。
不禁癫狂的笑了:「哈……哈哈……」
他笑的凄凉又猖狂,心酸又无奈。
到了了,大老爷们笑的涕泗横流。
说一千道一万,路是自己选的。
沦落到今天,逃不过一个咎由自取。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什么是人性,这就是。
人性有好有坏,但好的它不属于自己。
大抵这就是命,夜路走多了终究会碰到鬼。
昧心的事儿做多了,到底要还。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钟不会等死了也好。
起码,看不到这幕。
踏上这条路,就没想过怕死。
但如此死法,不能苟同。
百里枭景何尝不知他这笑声代表的是什么?然凡事都要有结果,司主那边既然已经盯上百里氏,百里氏必然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纵然自己有私心,可凭他所做所为死的并不冤枉。
自然,也没有错过门外的身影。
自己不去找她,她到先找上了。
想想够可笑,够荒唐。
睇眼常无常:「带走。」
常无常领命,拖物件似的把人揪着后领给提溜走。
碑天鸣不挣不扎,由得他拖拽,兀自放声大笑。
关于这件事,常无常没有说实话。
百里枭景同样心里门清,可是谁都没点破,谁也没有多说或多问一句不相干的。
不拘其出于何种目的,其眼下所为与自己大儿子那是有利无害。既如此,他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一走,他琢磨着该是去会会自己那位好夫人。
而茗园内,磾水灵刚打砸了一通。
大骂碑天鸣几个是没用的废物,去了这么久什么事儿没办成,如今被那孽障杀了还要连累自己。
春花秋月四婢见状,更无一个敢上前,都怕遭了池鱼之灾。两两成双的躲在门外偷看,情况对头了就进去,不对头继续躲着。
正低声窃语,结果有小厮着急忙慌跑进来说是家主朝这边来了。
顿时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安抚的安抚,收拾的忙收拾,务求让百里枭景过来看不出异样。
不然夫人倒霉,她们也不例外。
磾水灵原先气头上哪有那么好说话?可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无情,真惹恼了吃亏的还是自己。
遂暂压愤懑,匆忙捯饬。
穿戴妥当后,又补了补描眉,问有没有问题?得到肯定答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哪知气息未落,百里枭景已然不声不响到了身后。吓的她一个激灵,四婢疾疾行礼。
磾水灵尴尬的扫过几人,面上愈发挂不住。掩面挥手,扭头道:「都下去,别杵在这里。」
四婢如蒙大赦,抱着残瓷烂片,碎衣破裙就往外走。
快到门口,忽的被百里枭景叫住。
将每人拖着的物品,东挑一件看西挑一件品,然后不紧不慢扔掉。
四婢顿时,砰的跪下。
口呼:「家主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