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愁来几家忧。
百里无霜得了雪绡回复的消息,自然喜笑颜开,但也有忧愁。
喜的是事情落实到左右使者,等同于落实到司主跟前。自家母亲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度,但他担心这会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万一百里枭景最后约束不住他老婆,那后果……不敢多想。
雪绡见里屋不出声,心里头别提多少担忧。可她心知主子啥脾气,故转身靠在一边静静等候。
听棋去采药了,也不知是否顺利。
还有江使者,当时自己话说的漂亮,可真的对方那么做了,夫人若是找过来?那……叫她怎能不焦心?
眼见得主子与夫人母子情缘走到无可挽回,乃至成为生死仇敌。
要说看着不唏嘘,那是骗人的。
无声的长叹,如同这无法向外人道出的心酸,无人知其苦涩。
想到夫人稍后可能就要来找麻烦,饶是她见怪不怪,也挡不住头皮发麻。
奶奶的,这事情难搞啊。
而就在她忧心如焚想抓头皮时,江使者果然很「守信」的找茗园。
外头看守的小厮晓得他来历,看不上,但也怕怀了磾水灵大事,所以并未阻拦。
照旧给他通报,得了许可才把人放进去。
这个时候,磾水灵已经把百里枭景打发走。夫妻俩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貌合神离,各怀鬼胎。
但磾水灵是个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儿,哪怕这次事因自己起,差点把整个百里氏拖入万劫不复,她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错也是他百里素鹤不该活在这世上,是他百里枭景言而无信,承诺他们母子的如今却要反口。
所以,碑天鸣等人下界能怪她吗?
不能,这都是被逼的。
那他们的死是自己造成的?
不是,这是那个孽障做的孽,干她什么事儿?
冤有头债有主,源头又不是自己,凭什么怪自己?
如果他百里枭景当初听自己的话,斩草除根,将其魂魄缉回、挫骨扬灰,哪儿还有今天的破事。
如今害得自己的霜儿变成魂体,他们倒要上演父慈子孝的戏码。笑话,怎么不先问过她磾水灵同意不同意?
江使者踉踉跄跄的躬身行礼,脚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瓷实。
慌慌张张站起,话还没说,血水噗噗冒了几口。
那颜色,深深刺痛了磾水灵。
火辣辣的一巴掌,狠狠的抽在她脸上。.br>
睇眸道:「谁干的?」
江使者闻言,和着血水咽下,抬眸脸脸上的皮肉因疼痛止不住的抖动,眼皮子半是耷拉的垂下。
似笑非笑又负气的一把扯开前襟,在斜向台阶上的人。
挑衅道:「夫人何不自己来看看?」
又扭身踱步负气道:「江某自知身份卑贱,不足以玷污夫人双目。然江某在自己院子里,少主却指使雪绡上门寻衅,敢问是何道理?
纵然在下位卑言轻,自问对夫人忠心耿耿。宁可自己屈死,也绝不致使夫人为难。
为何,少主要如此欺辱?」
磾水灵的眸子缩了又缩,紧了又紧。即便她再怎么不拿这些人当人看,却不可能忽视其伤。
那掌印,那气息。
分明就是儿子身边那个死丫头的,自己百般不顺眼,他说什么也要留在身边。现在好了,更是直接上人家门口逞凶。
水灵灵的眸子,霎时荡荡杀机。
柔声道:「只有如此么?」
理由呢?
原因呢?
还是你觉得我们母子不和,想来看笑话?好替你那早死的主子出气,自己去找了人回头过来记在人家的头上。
大司卫,本夫人像没脑子?
到底什么情况,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
否则,我待会儿就送你们主仆团聚。
江使者霎时一个激灵,随即跪下。
却是不肯认,不肯说,咬牙道:「若是如此,夫人还是杀了我吧。」
「怎么?想和我谈条件?」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吗。
叫你说就说,惹恼了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先不说此事是不是霜儿指使,就算是又如何?
堂堂的少主,一介主子,还削不了你这老菜梆子?
他要真这么对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就怕臭小子念旧情,冲着孽障放过你。好比上次,你说呢?
江使者擦了嘴角血迹,头也不抬的笑了,讥讽的挑动起眼角眉梢,看破世事的道:「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这么想,江某过去跟错了人,这怪不了谁。
一切,终究是自己的选择。
好孬都是路,总得走下去
我认。」
「哦?合着委屈你了?」
姓江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说什么?该说什么?可得给我想清楚,要是乱嚼舌根,我把它切下来下酒。
你信不信?
江使者听罢,干脆破罐破摔,索性什么礼仪规矩通通喂了狗,两腿一盘敞开的衣领,那是谁也不认。
自顾自道:「也对,您是谁?少主又是谁?您二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杀一个江某算什么?
那碑天鸣替夫人卖了多少命,现在还不是说杀就杀,江某算得了哪根葱哪跟草?
替夫人死了是光荣,哪里敢有委屈。」
要是有,您会让我活?
磾水灵大感意外,心中愈发疑云丛生。要知道过去为了向自己表忠心,让他出卖那个***,可谓眼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