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子很快到了,我和她约的是今天下午一点,急不可待的我在12点20分就到了咖啡馆,并找了一个靠窗的沙发坐了下来,我对自己今天的着装还是很有信心的,一套蓝白横纹的休闲套装,头发用了一点发蜡,我认真的对待今天的这次见面,不光是因为能得到一个很好的写作素材,另一层原因是我对桂思羽有爱慕的好感。
正考虑要不要先点喝的,这时咖啡馆门口方向走进来一个人,正是我要见的那个女孩,我一看表:12点55分,我站起身请她坐下,招手要了两杯香草拿铁,互相寒暄了几句话后就进入了正题:“桂小姐,我干新闻工作有三年多了,平时遇到的题材都是些社会热点、民生民情之类的,上回你在海洋馆提到的有关你爷爷的几句话,虽然谈的不深入,但我感觉这鱼皮背包背后的故事也许是我遇到过的最值得收集和创作的素材,所以这次希望你不吝赐教,详细说说有关它和你爷爷的故事。”
桂思羽将左手轻轻放到桌子,莞尔一笑:“我所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片段,有些是我爸爸告诉我的,还有些是爷爷告诉我的,我并不能把详细的过程表达完整,只能说一些我所知道主要片段,至于我爷爷的这些经历是否值得你作更深入的访谈,你听完后自己判断啦。”
服务员把两杯咖啡端了上来“您的单子上齐了,请慢用。”服务员说道,我们不约而同的向她道谢后,这位服务员转身就走了。
接下来思羽向我讲述了这样一段故事:思羽的爷爷名叫桂先秋,1940年春天出生于平阳市,和同年代的其它人一样,他的童年时期是在动荡中渡过的,后来新中国成立,他经历了小学,中学,直到考取了哈尔滨工业大学,学的是结构工程学,1964年从哈尔滨工业大学毕业,回到平阳中学当了一名人民教师,成为了一颗光荣的社会主义镙丝钉。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桂先秋和一位学校女老师,还有他的一个陈姓表哥、一对姐弟俩逃出大陆,乘走私船打算遁走巴西,大约在当年的9月中旬,这艘船在南太平洋出事故,大部分人都随船沉入海中,只有少数几个抢到唯一的救生艇逃生了,而桂先秋他们一共五个人趴在一个大船板和一个汽油桶上经过三天二夜的漂流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荒岛上,从此开始了一段长达32年的孤岛求生生活。
桂思羽讲到这停了下来,她优雅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身体稍稍向后靠了靠说道:“后来他们五个人在岛上的生活,我并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两件事,第一:我爸爸出生在岛上第二:上回你见到的那个鱼皮背包也是在岛上制作的。”我这时才注意到,今天她没有带那只背包,我双手交叉的放在桌上又追问道:“你觉得你的爸爸或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向你提及在岛上的经历?”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十指交叉回答道:“我爸爸一直在长江上跑船,他是一家航运公司的大副,平时回家都很难得,没有时间跟我聊这些。”她向窗外望了一眼,接着说:“至于我爷爷,我想也许在岛上发生过一些事情,带给他太多的痛苦,他不想提及这些经历,我也不愿意勾起爷爷的伤心事。”我郑重的点点头,深深的凝视着坐在对面的桂思羽,表示对她的理解,我安慰她道:“是啊,整整32年,老人的经历即艰险又孤寂,他不愿意提起那些让他感到焦虑的事情,这是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我在以往的工作中,遇到一些刑事案件的受害人,他们的做法也几乎是一样的。”
桂思羽这时低下头,好像没有认真听我的宽慰之语,只是默然的看着手中的杯子,像是在做某种决定的权衡,随后她突然抬起头,身体向桌子靠近一些,目光真诚的看着我,语气温柔又坚定的说道:“但我现在的想法改变了,爷爷的心结放在心底并不会随着时间释怀,反而会不断折磨人的意志,上回在海洋馆遇见你时,我就暗自希望你能针对爷爷的经历作一次深入的访谈,让老人家释放自己内心深处的记忆,也许他就不会一直生活在那32年的痛苦回忆中而无法解脱了。”
我听了思羽的这番话,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感觉这样的机会一旦失去就不会再有了,于是马上同意了她的建议,并与她约定后天在她家里与老人见面,爷爷那边由她来做思想工作,临别之际,我们交换了各自的地址而后握手道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这一路上我都在想着思羽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整整32年,五位年轻的、没有野外生存经验的中国人受困于南太平洋的荒岛,他们有基本的求生工具吗?岛上有原住民吗?他们以什么为主食呢?一切的迷团都让我如梗在喉,职业的好奇心被这个故事猛的提了上来,“后天,下周一!希望这些疑问都能得到解答!”我心里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