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不间断的忙碌后,菜园终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大家的身心此刻完全放松了下来,这个时候我实实在在感觉到疲惫,这几日我见过的东西、遇到的事情、完成的工作像贴在平阳街头的大字报,塞满了整个脑子,今晚,一碗浓香的肉汤、一个软软的枕头、一帮过命的同伴,是对我疲惫身心最大最好的慰藉。
菜园整改修复完工的那天,也就是1970年2月2日,这天晚上龙狮洞里异常热闹,没错,我们有绝对的值得庆祝的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菜园的灌溉系统,虽然我们之前也改造过各种生活设施,比如家禽场、龙狮洞的浴室还有龙眠潭的引水渠等等,但这些改造很简单,而且后期需要人工去操作使用,但这次不同,这一次我们利用了纺锤树的特点,成功创造了,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纺锤树自动灌溉系统,现在的菜园有全天候淡水满足九地菜地的滴灌需求,而且无需人工干预,这对于我们而言,即省时省力,又不用担心菜园的健康问题,是开创性的工程。第二件值得庆祝的事是三天后的中国传统节日:除夕。
2月5日是除夕之夜,也是我们上岛之后过的第一个重要节日,关于怎样庆祝节日,其实早在当初我们被低温困在龙狮洞时,大家就聊过这一话题,当时的我们每日被困于洞内,百无聊赖,于是有人就提到了即将到来的除夕夜,那一天对我们五个中国人来说意义重大,我们跟迪亚娜讲了除夕的来历,以及中国除夕夜一般是如何庆祝的,然而现在的我们即没有红灯笼也没有毛笔和红纸,所以虽然当时我们聊了很多,无非只是回忆在平阳时过除夕的往事。
那天之后,事情一桩接一桩,我们没有时候考虑庆祝节日,现在离除夕和春节已经很近了,借着今晚的兴奋劲儿,我主动提出了这一话题。
“先秋,你是啥意思,上回咱们可就没商量出个正经方案,没对联儿没饺子没红灯,咋整?”表哥咬了一口香蕉冲我嘟哝着。
“年还是要过的,”孟羽说道:“只是不可能跟在平阳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们有什么物资就过什么样的年。”
“孟老师说的没错,我认为吧,吃什么穿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在一起的气氛,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就是过年。”叶子兴奋的笑道。
“我姐说的对,过年就是有好吃的,咱们现在有鱼有肉,这不就是好吃的嘛!”小鱼儿坐在火堆边说道。
“让我想想,重要的是气氛,这没错,牧歌说的那些东西嘛,有最好,没有也没关系,反正就是个气氛嘛。”我毫不掩饰自己对过年的喜爱和憧憬。
这时一直和小鱼儿一起坐在火边的迪亚娜突然开口了:“陈,你说的红灯是不是用竹子和红纸围成的一个胖胖的圆纸桶?”
“嗯……对啊。”陈牧歌通过孟羽,转达了他的回答。
“那对联是不是上回你们说的,用黑色的有毛的笔,写字在两张纸条上?”
“没错,咋啦,以前孟羽不是都跟你讲过了吗?”
“我是想说,这两种东西,我们可以做的,我们有材料做的!”
所有人的精神再一次被提了起来,我们目不转睛看向这位外国朋友,等着她接着往下说,迪亚娜站了起来,她左手拿着一把木柴,指着墙角晾衣服的绳子说道:“看,我的裙子可以做灯笼吗?”
“裙子咋做……哦,咱明白了!”表哥瞬间听懂了迪亚娜的意思:“你是说,用裙子当红纸,罩在竹子做的灯架上,里面咱想想……放一盏油灯,这样透出来的光就是红色的了。是吧?”
孟羽将表哥的话及时翻译了出来,迪亚娜笑着点点头:“是的,这样做出的灯也许不一定和中国的灯一样,但它也是红色的。”
“这点子太棒了,迪亚娜!”我由衷的赞叹道。
“另外,”她接着说:“对联我们可以用白色的树皮当纸,先用龙血巴豆的红色树液染红树皮,再下到海里抓一只章鱼,用它的墨汁在树皮上就可以写字,事实上,在我的国家,用墨鱼汁写字也是很常见的。”
“哪有白色的树皮?我怎么没见过?”
“所有的树,我指的是树皮的内层,大部分的树皮,把它从树身上剥下来,外面是黑色或灰色,但里面的韧皮层是淡黄色或白色的,幼树的韧皮层比较薄,把这一层从树皮上分离出来晒干,是可以当纸来使用的。”
迪亚娜的这番话让我们即兴奋又新奇,我一直以为迪亚娜对植物的知识掌握不多,没想到她竟然懂得不少,真是深藏不露啊!
我们五个中国人发自内心的感谢迪亚娜帮助我们解决了棘手的问题,现在我们有了制造红灯笼和春联的可能性,过好上岛以来的第一个春节,我们更有信心了,小鱼儿和叶子高兴的拿起两根烧着的柴火边叫边跳,表哥唱起了东北老家的民歌,我和孟羽也无所顾及的抱在一起,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庆祝当下,这欢快的气氛太让人激动了。
伴随着叶子的伴舞和我们附和的节拍,表哥的民歌唱完了,大家报之以掌声,我依然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久久不能平静,此时小鱼儿的一个提议让今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他提议我们应该为三天后的除夕准备丰富的食材,为此应该去集贤树林搞一次游猎。
“同意!”大家兴奋的叫道。
“那时间就定在后天吧,太早准备的食材不够新鲜,味道就差了。”我如是说。
“那敢情好,咱正好用明天一整天做一把吹箭筒!”表哥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吹箭筒?为什么?”叶子不解其意。
“嘿嘿,先秋知道,上回咱从东谷回来时,咱跟先秋打到了一只豪猪,给这只畜生去皮时,咱就说,想用豪猪满身的长刺做一支吹箭筒。”
“哦…没错,是的,我想起来了,你是这么说过…这么长时间,我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