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还睁着,但头脑已经失去了意识,我听不到罐子摔碎的声音,也听不清众人呼喊我的名字,只是过了三五秒,我却感觉像过了几分钟,我的脸被表哥用力掐疼了,孟羽和迪亚娜分别在我的左右两边用力摇晃我的身体,才把我从思维短路的混乱中摇了回来。
“兄弟,你别这样啊,你这样可把咱们整害怕了,到底咋整的,你说话呀!”
“先秋,你听的到吗……你回个话啊!到底什么事让你成这样了呐!”
“先秋哥,我是叶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你可别故意吓唬我们啊!”
一旁的迪亚娜脸色煞白,用极快的语速大声向我喊话,但我一点都听不懂。我的耳朵充斥着各种声音,这些声音都有一些共同点:惊愕、恐惧、急切、无助。表哥将我抱到了客厅的大竹床上,五张惊恐扭曲的脸,在我的头顶不断呐喊,等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事了?哦对!字母!是那些字母!
我像诈尸般猛的坐了起来,吓的大家向后退了一步,随即孟羽一巴掌拍到了我头上:“你吓死了我你!”极度的惊恐伴随着放肆的哭泣声,她无法抑制的哭了出来,然后一把将我抱住,如果不是迪亚娜最后将她拉开,她会一直抱着不放。
“都坐下!”我平静的说道。从昏昏沉沉到异常平静,我的这一转变让众人更加迷惑不解,但见我表情严肃,谁也没有说话,只得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他们预感到,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一定让他们更加胆战心惊。
“牧歌,”我有气无力的说道“记得年前,我跟你一起去榕山山洞里营救迪亚娜的那一天,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字母。”我指着表哥手里攥着的白布,上面印着那几个诡异的英文字母。
“当时焚尸的火越烧越大,我看的不大清楚,只看到了ril这个词当中的一小部分刻在放着米尔斯尸体的一处石壁上,那里离地面很近,当时……我以为这些只是自然形成的很像字母的石壁纹路。”
“后来我第二次看到了这个单词,是在一次给火房加木柴的时候,我……我抬起一根木头,往火房的小窗口里捅的时候,眼睛正好瞟到这个单词,和第一次一样,那时我也只看到了这个单词的一小部分,它们被刻在一棵椰子树的树皮上。”
“那时候,我隐约觉得这些字母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直到现在……我第三次看到了这个完整的单词ril,在罐子上印着,我才想起来,原来在此之前,我已经见过这个单词两次了!”
“ril,就是这个词?”表哥怔住了,他打开那块白布,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问道。
我没有说话,费力的点点头。孟羽接过这块布,和迪亚娜私下交谈了一番,然后说:“这个词是元气、活力的意思,有些人也把这个用作人名,先秋,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单词。”
“孟老师,你还不明白吗?只有人才会写字!”叶子说道。
“那咱兄弟的意思是,这岛上有人呐!”表哥压低声音质问。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叶子说的对,只有人才会写字,按理说,这个单词不是我们的人刻的,那就是别人刻的,说明岛上一定有别的人,而且是一个识字的西方人。但是从我们几个月来勘察的情况看,这里不可能有人存在,因为只要有人,就不可能不留下生活痕迹,你们想想看,他是个文明人,总要生火煮食吧,可咱们看到过可疑的炊烟吗!他总要走路吧,可咱看到过可疑的足迹吗!他总要有住处吧,可咱看到过哪怕一个草窝吗!”
“那个电台……”小鱼儿小声的提醒道。
“那个电台和这事完全不沾边,十之八九是二战时,从飞机上掉下来的,它的生锈程度足以说明一切。”我立刻打断了小鱼儿的话。
众人陷入到沉默中,是啊,一个超出常理,无法解释的悖论产生了:三次出现的奇怪单词,实实在在的证明了岛上有外人存在。而几个月的勘察却明明白白的推翻了这一既定事实。这样两个相互矛盾的诡异结果,就像量子叠加态一样,无法用现代科学来解释,怎能不让人恐惧万分。
“你们看看,这刻痕又粗又直,如果是石头的话,不可能刻的这么平整这么顺畅,这一定是某种比刀厚的铁器刻的。”我指着布上的单词说道。
“嗯,看着像,咱们的刀背和刀刃都比这刻痕细多了,这么粗的痕迹,只怕是菜刀的刀背才能刻出来。”
迪亚娜一直在一旁听孟羽翻译我们的对话,此时她才开口说话了:“据我所知,当时米尔斯只有那把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铁器,另外,他和那两个船员也没有在石壁上刻什么文字,至少我没有亲眼看到过,当时我们的心思全在找水和食物上,做这样的事,完全是没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