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月色明,万物皆静谧。
今夜,就连月光也想成人之美。因为有了明月光亮的加持,便可不用借助任何照明器具,也就减少了对大鲵的惊扰,从而大大增加了捕捉的机会。
这对于引毒煞上钩,也是助益良多。
宁李二人静静伫立在黑暗之中,屏息凝神,静候大鱼。
此时,明月洒在洞穴外,有清泉正由洞穴内淙淙流出,水面上月影摇曳,水声潺潺。
“哇哇!哇哇!”
当宁李二人正继续屏息凝神之际,由洞穴深处传来两声婴儿的啼哭之声,惊得他二人面面相觑,一时如被石化。
“哇哇,哇哇!”又是两声清亮的啼哭之声,他二人只余眼珠可转动,便循声望去,随着潺潺之流水,由洞穴深处缓缓慢慢地爬出了一条,一尺余长的大鱼。
就着月色,他二人瞧得清晰。只见那大鱼身体扁平,头大且宽,四肢又粗又短,鱼身光滑无鳞。
“哇哇,哇哇!”
就在他二人身前不远处,那鱼张开奇大的鱼嘴,再次发出了两声如婴儿般的啼哭之声。
这便是传说中的大鲵无误了,宁李二人迅速对视一眼,先是莫名其妙,接着是又惊又喜。
特别是李婉琰,一惊过后,便是大喜过望,欣喜若狂。
想来是她惟妙惟肖的鸣叫声,让这条大鲵以为,有同类在此召唤,才由洞穴深处缓缓慢慢地爬了出来。
呀呀呀!还真是意外之喜!天公作美!
李婉琰一边惊喜,一边将手伸向了腰间。
这边厢,宁何苦正在想着真是天公作美,连大鲵都自动自觉出来作诱饵之时,眼见着李姑娘手中弹出了一物,一道银光闪过,那大鲵半抬地,正欲张嘴觅飞虫为食的鱼头,便乍然垂于地,如死了一般,再无动静。
宁何苦:“!?”
然不等他有所反应,李婉琰又于怀中掏出一物,往那大鲵处一撒,只见白晃晃的一小片银光闪过后,她已经将大鲵收入网中,并连网带鱼一并收起,置于身后。
黑暗中的宁何苦看得傻了眼。
看李琬琰捉大鲵的装备和手法,干净利落,无声无息,不留一丝余地,显然是有备而来。
合着,她来此处就是为了捉大鲵而来的?
但不对啊?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是来找医怪的吗?
宁何苦又抑郁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大小姐的真正意图究竟为何。
自己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是识人无数了。但眼前这位千金大小姐,却总是让他看不透,猜不明。
“娘亲,女儿捉到大鲵了!”李婉琰轻轻昵喃了一声。
宁何苦微微一怔,李婉琰恰如其分的一声呢喃,将他心中的防守和猜忌彻底击破。
或许,她并没有如此复杂难懂,也没有深沉狡猾之心机,不过就是家中母亲与幼弟病弱,而大鲵不失为一剂良药,她就算是处心积虑为了捉大鲵而来,也是情有可原,无可厚非。
而且,就连上苍都好似在怜悯成全她一般,将大鲵送到她的脚下,让她得来毫不费功夫。自己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一念至此,宁何苦又想到了自己那伤痛在身,半瘫于榻的父亲,心中一时大恸,感同身受之下,对李姑娘的所作所为皆顿然释怀。
于是,他眼见着李姑娘将大鲵收于网中,由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
他依旧倚在原地,不急不躁,从容自若,就当眼前从未出现过大鲵一般。
对于他的淡定从容和保持沉默,收获大鲵后心满意足的李姑娘,方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与此同时,洞外潜藏的三人皆不知洞内的变幻,耳听着数次传来大鲵的叫声后,周围仍旧无动无静,无风无影。
眼见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又一刻钟也过去了,还是无动无静,无风无影,皆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也有些藏不住了。
只有洞穴中的宁何苦,依旧没有动弹过丝毫。
不过是半个时辰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呢?以往为了能抓到逃犯,他常伏于一处,三四个时辰都不带动弹的。
那时,任凭身侧是狂风骤雨,又或是烈日炎炎,他皆可做到稳如磐石,不动如山,
而李婉琰呢?她意外捉到大鲵,心中欢喜万分,见久久仍无毒煞的行踪,便索性移步走到洞口处,提高了音量,再次啼哭了三声:“哇哇,哇哇,哇哇!”
她点到为止,绝不多哭。因为大鲵不可能总是鸣叫不息。若其是个爱吵闹喧嚣的家伙,早就被人给捉之啖尽了,绝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成为稀罕绝迹难捕之物。
李婉琰再次发出的,可以假乱真的婴儿之啼哭声,在万籁俱寂的山中,被山风吹送着,月色放亮着,甚是清晰招摇,似乎响彻了整个山涧一般。
与此同时,正隐藏在山涧上游一隐蔽洞穴之中的毒煞,乍然睁开了他那双如毒蛇一般的双眸。
他听见了。
其实在第一次,他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但那几声叫声过于模糊不清,又若隐若现,他不能确定声音发出的确切位置。
所以,他在等。若不确定大鲵所在之具体位置,那么长的山涧,又要去何处寻找。
不仅难找,还有可能惊动其又潜回洞穴之中,就再难觅其行踪了。
上一次,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