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出军 捷报

蔺养成心想：“真他娘是一个老贼，一个小贼，扯东扯西，尽是给他施加压力。

最重要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却怎么就都装糊涂，不提出来？”

他当然知道，军器已接近贺锦底线，粮草即便提出，贺锦也肯定打马虎眼，杨开没的落个无趣。

由此看出，两人的矛盾虽未挑开，但早晚出问题。

蔺养成看了杨开一眼，寻思：“挑拨不成，或许该换个策略？”

正事基本谈完，贺锦又和诸将絮絮说些话儿，围绕进攻九江地区的战事，重申了几点原则。

让杨开这几天，当即下到军中，抓紧时间交代好部属的行动安排。

说了一会儿，诸人拜辞，贺锦不经意，交待诸人一句：

“下午开始，城中戒严，晚间蔺掌盘出军过后，没有军令的，一概禁行。

公文明日一早再统一发下，诸位多多注意。倘有违令，不但面上不好看，还要染上官军细作的嫌疑。”

杨开心领神会，敲打了蔺养成之后，这一句，显然是敲打他了。潜台词当是：

“要的好处都给了你，你老实点吧。再交接他人，叫人知道，面上会不好看。”

他随着众人凛然遵命，看看天色还早，同诸人分手，绕回自己的官厅，转了一圈，询问过僚属，没有需要处理的急务。

仍不肯走，秉着尽职尽责的本分，他待在堂上直坐到薄暮时分，这才起身回府。

他看起来与往日一样，卢千牛做为身边人，敏感发觉不同，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道：“将军，有什么喜事么？”

“喜事？”

“看将军很高兴。”

杨开仰头望了望天：“今天天气不错。”

打马一鞭，扬尘而去。

他的确心情大好，细数入武昌来，之前战战兢兢，近日来渐入佳境。

期间，湖中发展良好不提，只说武昌城内，先得霍山等人投靠，李江东交接城中苦民的行动也一帆风顺，局面总算打开，退路稍微得到保障。

今天又得了不少好处，前期的目标基本达到，只剩下坐待东边这场战事开战，等承天方面做好准备，一旦发现郧阳方面秦翼明出军，即刻安排进攻郧阳的战事。

回到府中，照例请来谢凤洲，两人品茗对谈，一起吃了晚饭。

谢凤洲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棋瘾，搬来杨开府中，棋友难寻，发了兴致，非拉着杨开手谈。

杨开不通围棋，谢凤洲无奈，象棋也算勉强过瘾，连下数局，才尽兴而去。

来到武昌，知道闲暇时间必多，特地带了几本兵书，又得殷左禅劝告，另外选的有儒家经典，无事时，常常读诵。

此时早已玉兔东升，流云如絮，星月同辉。窗外院中，树影浓郁，只没有风，少了几分寒冷。

翌日傍晚为蔺部大军送行。

大军集合时，蔺养成似有意与杨开的军队亲近，可他李江东却管不了许多，昂着头，冷着脸，只当没看见。

秦传宗不同，他官儿虽不大，却知道贺锦和湖中不对付，对蔺养成也没什么好感和敬意，就跟下意识似的，脸上不由自主挂了谄笑，点头哈腰。

蔺养成扬起马鞭，虚点两下，问道：“杨将军麾下？”

李江东不理他，秦传宗道：“是，是。小人秦传宗。掌盘，……”

说着看向李江东，不敢直呼他的名字，“这一位杨千户。”杨开升了官，他们跟着升一级。

蔺养成很疑惑，往秦传宗身上打扮多瞧了两眼，不太确定，问道：“你是那会写檄文的读书人？”

秦传宗面色微变，笑回道：“蔺掌盘看得真准。”

蔺养成道：“哈哈，杨将军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行军打仗，竟然读书人也用。”

湖中诸将的底细，刘希尧初时的信中讲得一清二楚，却不完全，好在有这么一个人，他也曾看过，笑道：

“新闯得以快速拿下汉阳、岳州、承天三府，秦先生的檄文可是立了大功啊。让我想想，不止大功，是，……”

秦传宗老脸一红，道：“奇功！”

“对，对，对。檄文之才，古之罕有。为士而能善用笔墨、文章改变局势者，可谓名士。了不得啊，了不得。”

他夸得秦传宗又激动又兴奋，话题一转，望向李江东，倒吸口冷气，问道，“这一位，敢是杨千户可是杨将军嫡出？”

李江东哼了声。

贺锦不以他的倨傲生气，道：“久闻湖中新闯营中猛将如云，可惜未能听过将军虎名。”

吹捧连连，总有能搔到痒处的，李江东面色稍和，勉强抱了拳，道：“见过蔺掌盘。”

朝蔺养成身后望了眼，问道，“我家将军还没来么？”

“曲山援军还在整军，杨将军正在协助左右司督促后续粮草。”

李江东点了点头，蔺养成笑道：“杨将军身为东路军统帅，督办辎重，正是职责所在。

东边战事将起，九江府蠢蠢欲动，当此风云际会，……李千户，我且问你，问你，海青何时展翅？你这猛虎，何时显露爪牙？”

李江东道：“为人虎狼，自等主人放线、开柙。”

蔺养成扶剑大笑，道：“好，好！我拭目以待，看你猛虎出柙。”

他两人一个问的含蓄，一个答的直接。高台上贺锦在乜视，他心中冷笑：

“杨将军盘踞湖中，自成一军；他的墙角，会好撬么？”

他猜错了，蔺养成并无撬墙角之意，充其量，一个小小的试探。

现在武昌的势力中，贺锦近来卷了一大批新卒，已经成了他们三家中部下人马最多的掌盘，但战力却不高。

原因有二，一来他扩军太快，新卒众多；二则他不太重视训练。

或者说，他重视了，但他的治军时间有限，其中人员也驳杂，想做的，很难做到，训练得十分草率，军纪也差。

杨开的军队看起来，军纪最为严明，虽然老卒不多，却胜在多是官军投降之人，经验丰富。

他没有贺锦的偏执，也没有贺锦的粗放。

打个比方，他们的部队如矢，弓弦一拉，有去无回，过锐易折；贺锦部却更似刀，背厚刃薄，顺能砍斫，逆则溃逃，过散无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