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宁回到碧堂居,还未进门便听里面传出嚷嚷声:“我说了不用你们管,拿开,把这些个药膏子都给我拿开!”
听李显这底气十足的声音,便猜出只是摔了皮肉,徐婉宁的脚步这才放慢下来。
“哎呀!我说大爷,您这身上都摔得青紫了, 不上药膏怎能成?”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这婆子怎这样多事。”李显心烦气躁,口气里带着不耐烦。
“你这孩子,摔成这样不上药怎么能成,你总是这样犯犟。你说说你,若是当初早听娘的话, 趁早休了那徐氏,怎会被她害成这幅模样?”
走到门口的徐婉宁一听那恶婆婆郭氏在这里, 她心里一阵厌烦,索性停下了步子,在廊下的软椅上坐了下来。
“娘,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那些事都不干婉宁的事,那日你也在场,怎还看不明白呢?”
徐婉宁心里冷哼道:倒是难得丈夫现下醒悟了,哼!但又有什么用?
“你这脑子是猪脑子吗?凭人家怎么糊弄你便怎么当真,那徐氏不舍得你这正妻之位,分明是联合沈氏一起诓骗你呢,枉你还是内阁重臣呢,居然一点儿没脑子。”
听母亲又提起“内阁”这事, 李显更加不耐烦:“我如今已经不是内臣了, 您还提这个作甚?”
郭氏想起儿子进了内阁那会儿, 外面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她、奉承她, 现下一听儿子这话, 郭氏心里是火烧火燎的憋闷, 连带着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尖锐起来:“这还不都是那徐氏害的吗?你劝你趁早休了她,免得她再耽误你日后前程。”
李显冷笑:“我如今都成了废人了, 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郭氏一听儿子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心里又崩溃起来,哭嚎着道:“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好容易一个人将你拉扯大,你又不给我争气,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跟你那短命的爹一起去了呢,哎呀呀,哎呀呀”
李显被老娘闹得又是一个头两个大,他没好气的对着郭氏怒道:“您整日这般哭嚎,那日真将我哭死了,您就消停了。”
说着,他冷着脸对着旁边的嬷嬷吩咐道:“赶紧送太太回去罢。”
郭氏抹着泪出了屋子,见徐婉宁正悠闲的坐下廊下,她甩着脸子道:“感情你这是见我在这里,连屋子都不进了,是吗?”
徐婉宁起身, 她脸上带着不屑, 对着郭氏冷冷一笑, 淡淡道:“婆母英明。”
说罢,她小腰一扭,便抛下了郭氏,自顾进了屋子。
郭氏气得哆嗦着指着骂道:“看看罢,这就是镇国公府的规矩,儿媳妇竟敢这样对待婆婆,要反天了,真是要反天了。”
李显正一个人倚在床头懊恼,抬眸见妻子进来了,他脸色才缓和下来,殷勤的看着徐婉宁道:“你回来了啊。”
徐婉宁一见李显被摔得鼻青脸肿的模样,着实是唬了一跳:“你怎摔成这样?你若想起身,为何不要婆子们服侍着些?”
李显见妻子终于肯在意自己,他立刻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回道:“我是想自己练习走走,我也不能永远这样瘫着,拖累着你啊。”
愈是外在表现得强势的女子,越容易心软。
莫看徐婉宁平日对李显冷言冷语,见他说这样的话,她心里便有些不忍了:“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这也不能太心急。”
难得听到妻子一句好话,李显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便是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