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夜,一处安静的村庄,几乎没有人燃起油灯,虽然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却没什么特别庆祝的习惯,村人像往常那样早早睡下。
唯有村头的一户人家,门前挂着一盏纸灯笼,灯笼燃起微弱的火苗,一阵风吹来,火苗颤颤巍巍,像是要熄灭了。
因此女人时不时就要出来查看灯笼里的火还有没有,若是没了,她还要再添一些。
这样的油灯对农户来说已经很昂贵了,可女人却不心疼钱。
今天没有月光,村子里的小路看起来黑漆漆的,又刚下过雪,路很难走,走在这泥泞的路上,若是没有一盏灯照亮方向,她怕她男人崴着脚。
一家子人的吃穿用度,都靠她男人挑担子走街串巷赚钱,就连这样寒冷的夜里,他有时也没法回来,只能在外面的破庙里勉强度过。
女人正是罗大郎的妻子,半个月前,她男人去小龙坎进头巾来卖,倒是赚了一笔小钱,前两天还把赚来的钱给她,让她给生病的老娘买药吃,给孩子买身新衣服穿,至于她,他送了她一只木簪子,不要钱,是他自己卖东西的路上做的。
这可比买的东西要让人欢喜多了,女人想到这里,冰冷的身子也多了积分暖意,她甜甜地笑起来,可很快,又开始发愁。
今天都这么晚了,罗大郎应该不回来了吧?
她听说小龙坎有给商人歇脚的地方,希望他别那么傻,急着回来,还要连夜赶山路,那样太危险了,还不如在小龙坎歇息一晚上。
“娘,我爹回来了吗?”
大女儿突然跑出来,原来是女人出来的太久,孩子们在屋里等急了。
她穿的不厚,万一吹病了怎么办?女人一看见便要发怒,作势要打她:“你个没脑子的,一会儿要是冻病了,还要劳累你爹多干点活赚钱给你买药吃是不?”
女儿吐了吐舌头,二话不说往回跑,她不怕她娘,她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咧:“娘,你就不怕冻病了爹爹会心疼吗?你也赶紧进来吧!说不定爹今晚不回来呢。”
女人在心里叹口气,“我就回去了,把灯笼挂门口,要是你爹夜里回来,也能认得家门。”
她调整好烛芯,火苗变得大了一些,她再次眺望远处黑漆漆的小路,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路上。
咯吱咯吱的响声,伴随着清脆的铜铃,不就是她男人挑担子的声音吗?可再竖耳听时,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
“罢了,他定是不回来了,我这是盼他回来盼傻了呢!”女人自嘲地笑笑,正要关上门,却真的看见小路上出现一点灯火。
那人步子又快又急,担子甩的都快飞了,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家的方向走来,女人都看傻了,这不正是罗大郎嘛!
她连忙朝罗大郎跑去,被雪绊的脚下踉跄,她走的近了,终于看清男人,他满面风霜,睫毛头发都结冰了,脸也冻的通红,滑稽地裹着女人的头巾,见到媳妇,咧嘴想笑,脸还是僵的:“荷…荷花……我回来了。”
女人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冲过去抱住罗大郎,哭着拍打他身上结的冰,骂道:“你是个傻子吧!这么冷的天还要连夜回来做什么?”
“你手怎么这么冷?赶紧进屋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