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萧说到底还是脸皮薄,大概是怕一晚上睡塌一张床传出去被人笑话,硬着头皮自己修。
经过一番捣腾,他拍拍双手,起身活动活动蹲得麻木的腿脚,望着自己忙活半天的成品,长舒一口气。
看是能看,至于能不能睡,不太敢尝试。
犹豫片刻,他还是小心翼翼得收起这一碰就吱呀响的脆弱艺术品,决定放墙角当个自我安慰的摆件。
颜辞没有再去找合适的住处,回来时却扑了个空,便自己随意逛了逛这所安静的特殊学校。
月明星稀,辽天玄色,颜辞闲晃了一圈回来,抬头看向那个房间,依然没有亮起灯。
悠黄的路灯下,思念悄悄冒了头。
颜辞看着自己的身影来回踱步,陪她一起等待心头上的那个人儿,竟也从愈发焦躁的企盼中,品出了一点炙热。
就那一点温度,让夜里的凉风都成了与之作伴的精灵。
“沈平萧,这一次,我不想走了。”
微风吹拂而过,融入黑暗,沈平萧在灯光晦暗的不远处驻足,目光锁死在颜辞的身形上,仿佛能听到风里微弱的声音。
混蛋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便是那熟悉的女孩头也不回得踏上远去的车。
他想,他有错的吧。
他如果待她好一点,说不定她能留下,就算不能留下来,也一定会回头看他一眼的。
昔日的女孩如今已袅袅婷婷,他等到了这个迟来的回眸。
一瞬间,已经被时间磨平的回忆风起云涌,一如他当年目光追着她离去的背影,情难自禁得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颜辞。”
两个时空交错融合,不同年龄段的同一个人,发出一如既往的祈求。
“不走了,好不好?”
彼此的呢喃都并未传达到对方的耳中,融入风里,编织出牢不可破的绳结拴在两头,从此爱恋与羁绊同在。
颜辞伸着脖子,打量暗处的人影,通过轮廓分辨出那个人。
“你干什么去了?等你好久了。”
沈平萧走近,双手提着满满两大袋的采购物资。
“没手了,钥匙在我右边口袋里。”
掏人口袋的事,颜辞做得心惊肉跳,以至于进屋后,她一反常态,像个乖宝宝一样端坐,不知如何自处。
沈平萧取出几份新鲜的半成品食物。
“我去搞点方便菜,你帮忙收拾一下?”
颜辞讪讪点头。
她上手整理,才发现沈平萧买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给她用的。
从各式各样的洗护用品到婴儿湿纸巾,沈平萧大概是逛了卖场的角角落落,把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都面面俱到得选购了个遍,甚至连姨妈巾都没有漏掉。
他一个人的生活,秉持着够用就行的基本原则,一块肥皂贯穿便已是对生活的尊重,但是颜辞肯定不行。
女士的复杂生活确实令他感慨万千,心生敬畏。
且不说他一个大男人,站在货架前,对于各种针对性发质的洗发水陷入选择困难,那大大小小尺寸各异的姨妈巾,更是无从下手。
多亏促销大妈的脸皮比他厚,热情得给这个小伙子搭配了一套,末了还向目标用户推销起安全套。
沈平萧钻地而逃,对女士的敬畏又增添一分。
颜辞将东西都收起来,随意打开了一个橱柜抽屉,里头的瓶瓶罐罐排列整齐,让她手上动作一顿。
全是药。
趁沈平萧还在忙活,她拿起来粗略看了看,有空盒子,还有未开封的,基本都是镇痛定神功效的药品。
她默默得放回原处,抬眼看向狭小厨房中那个忙碌的背影,他无论干什么,脊背都永远如同钢筋铁骨一般笔直,有着内藏锋刃的气质。
沈平萧急匆匆擦手,出来翻找东西。
“找什么?”
“杯子。”
颜辞方才不过一面之缘,留下一点印象,比他找得还快,取了两个递给他。
“下次直接说一声,我又不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