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三,小年。
朔风凛冽,阳光被乌云笼罩,阴沉沉的。
汴梁城外的荒道上,两个背着包裹,拎着水火无情棍的解差裹了裹衣服,抬头看了声晦气。押送着一个蓬头垢面,衣衫单薄的犯人前行。
这个犯人身材魁梧敦实,七尺五六长短,戴着一副七斤重的团头铁叶枷,头发蓬乱看不清面貌,额头鬓角处却有金印,一身罪衣罪裙,脏乱邋遢。
三人走了一段路,刚开始还行。
可犯人背部明显有创伤,速度越来越慢。两个解差见到这位徐教师真的走不动,便轮流搀扶着前行。
是的,这个犯人正是徐宁,本是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师,常侍御驾,家传金枪法、钩镰枪法,天下独步,人称金枪手。奈何家传雁翎金圈甲招来祸端。
前段时间蔡太师府上有人想来购买,被他婉拒后。第二天,他便被太尉高俅以贪污受贿这种借口投入大牢,短短几天时间,就快速结案刺配沧州。
“教师,到孟州呆上一年半载,保不准再次回来。”两个解差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多少知晓这位金枪班教师的遭遇,多有不平,沿途安慰。
“哎,劳烦两位挂念。”徐宁双目红肿,满脸颓废。曾经的手下探望说家里已经被抄家,家传宝甲丢失,妻儿老小被驱赶不知去向,离开汴梁城无人相送,落得这个凄惨下场,那些权贵应该高兴了。可想到家小心痛
如绞,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三人又走了五七里路,见前路有一片林子。两个差人见了有些欣喜,看了看天,看向徐宁提议道:“教师,估摸着也到中午了,咱们过去歇息片刻?”
“哎,那里好像是野猪林,不吉利,咱们换个地方。”另外一个解差踮起脚尖看了看,直摇头。
“你怕个鸟?我们又不是董超薛霸,从来不做亏心事。”
“这倒也是,走吧,料也无妨。”
两个差人搀扶徐宁直奔林子,打算在那避风歇脚。
可就在抵达林子边时,从身后方向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十多匹快马由远及近,马上骑士盔明甲亮。尽管没有旗帜,没有表明身份,两个经验丰富的差人也都认出是殿帅府人,何况是徐宁徐教师?
徐宁没来由地有种不好的预感,望着阴沉沉的天呢喃:“啊!枉我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守护御驾,早出晚归这不曾有半点怠慢,怕是连条狗都不如。”
“张龙,赵虎,太尉有令,你们俩速速返回汴梁城,”十多个骑兵席卷而来,领头者大声喝斥。
“可有开封府手令?”年长一些的解差张龙沉声询问。
“没有,滚!”领头者冷哼,拔出半截腰刀。
“好好,我们拿好行李现在就走。”两个解差心中恍然对方要结果犯人,自己留下来多半也会被牵连。所以明哲保身,在公务和小命之间选择后者。
“徐教师,他们要杀你,不是兄弟
丢下你不管,实在迫不得已。枷锁打开,赶紧钻进林子,逃脱与否全凭造化。”赵虎趁着拿包裹的功夫,迅速把徐宁脖子上的枷锁打开,叮嘱一句,便与同伴离去。
“多谢!”徐宁眼中闪过感激。
待到两个解差逃也似的飞奔离去,那十多骑动了。没有一个人说话,纷纷亮出刀枪散开扑向徐宁。
徐宁心里悲凉,暗骂高俅小儿,边往后退,边盯着这些骑兵吼:“诸位兄弟,同殿称臣,香火情在。徐某妻离子散,又被刺配,何必要赶尽杀绝?”
“对不住了,徐教师!我等上支下派,二是你徐宁的本事太高了。”众人拍马杀来,呼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好一个借口!”徐宁装作疯癫的嚎叫,一瘸一拐地往森林里面跑,却扭过头歇斯底里地呐喊:“天可怜见,徐某发誓,今日若是不死。我也要学禁军都教头王进,将来必将血染汴梁城。”
他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个血脚印,咬牙扑向森林。可这副重伤的身躯,又如何跑得过马匹?
“也想学王进?你没机会了?”为首那个骑兵队长满脸狰狞,拍马追来,手中锋利长枪刺向徐宁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