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有了十二位公主却并无一位皇子,这玉春宫一下子就出了两个,还是主仆一人一个,也难怪皇上会直接抬了浣青做宝林,但如今,太和殿里的情况不明,据说原本是想将瑛宝林移到暖阁里去的,可瑛宝林至少稍稍一动,这血就流个不停,太医们动都不敢动,原本是让皇上和太后回避,毕竟是见了血的污秽东西,不吉,可皇上和太后均是担心皇嗣,只在屏风后头等着,也不打算离开。
长公主携了慕成凰进来了这东边暖阁,事情发生后,宾客已经走了大半,留在这暖阁里的大多都是宫中有些脸面的嫔妃公主和宗亲,慕成凰一进来便是听到李昭媛抱着九公主声音细细地道:“要我说,这玉春宫不愧是先帝的静贵妃住过的地方,静贵妃多子,光是皇子就生养了三位,如今,这玉春宫的熹妃娘娘和瑛宝林同时怀有皇子,好吉利啊。”
明明是喜气的话,从李昭媛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尖酸刻薄,武昭仪听了噗嗤一笑:“妹妹这话,怕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呢,静贵妃虽然多子,可那三位阿哥可都是折在了二十多年前的九子夺嫡的事情里头,两位公主都跟着自缢而亡了,静贵妃现在不也是孤苦一人,在冷宫里疯了?妹妹这是咒谁呢?”
外头一阵嘈杂,远远地看到殿门外头来了一队人马,有个领头的昂着头走在前面,手里持着一个象牙圭简,生得仙风瘦骨,眉眼彷如遗世独立的仙人般飘逸清秀,看不出年纪,可身上一股气度不言而喻,必然地位不凡,身后的四个人分别捧着乌木木鱼、黄铜三清铃、玉磬和一个红木法印,都是道家的法器,风中,领头的人宽大的广袖袍子随风扬起,有人立刻认出这走在最前头的人。
“呀,国师都来了。看来瑛宝林当真是凶多吉少了。”
这位国师名叫郭天离,都是在重大的祭祀和一年一度的立春才会见到,偶尔也会有皇上带领宠妃去天师道场祈福的时候,不过自慕元安登基以来,都是将郭天离往宫里头请,郭天离是龙虎山天师道场的首席道师,龙虎山又在京郊偏北的地方,离皇宫不近,从事发到现在,这位国师就能带着这么多的人赶来,倒是有些先知的意思。
慕元安听闻国师郭天离来了,忙是让人请了郭天离进来,太医们总算是将瑛宝林的血给止住了,已经将人移到来了太和殿后头的浣花小筑,暖阁里头的人看着郭天离一行人进去,表情各异。
长公主只是小声地对着慕成凰抱怨了一句:“瑛宝林出了事儿,自然有太医,这国师,还能管保孩子的事情吗?”
虽然声音小,却还是被有意去听的李昭媛听了个正着,李昭媛应声笑道:“长公主颇懂诗书礼乐,可这道家术法的事情长公主就未必清楚了,这国师前来,未必是要保住胎儿,且瞧着那国师带来的法器了没?木鱼法印,可都是驱邪镇魅的东西,若是这腹中怀的虽然是个皇子,却是一个孽种祸害,还不如请国师早早地除了去,免得祸国殃民。”
“昭媛妹妹似乎对瑛宝林这肚子里的孩子,十分不啻。”武昭仪笑道,“不然,为何要三番五次地去咒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呢?”
李昭媛心里头自然是不痛快了,过往皇上常去的也就三处,熹妃的玉春宫、赵美人的香叶堂和自个儿这,若是赵美人怀上了,她心里头不痛快,但且还服气些,毕竟赵美人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可这怀上皇嗣的居然是一个入了宫籍的贱婢!方一得宠便是宝林,这日后若是生下了孩子,岂不是步步青云路,要踩在自己头上了。
不多时,高原高公公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请长公主、慕成凰、慕成欣和慕成兰四位公主过去,长公主和慕成凰相视一眼,也无人多话,倒是李昭媛多问了一句:“其他公主呢?”
高原躬身答道:“皇上没请,且还是现在这儿候着吧,至于其他嫔妃,都可以先回宫休息来了。”
将九公主放在这儿候着自己回去的事情,李昭媛自然干不出来,索性也跟在这儿等着了,慕成欣进去了,武昭仪也只是好生嘱咐来了几句,借着让宫女换了个坐着舒服些的圆凳,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下了楼梯,还没进殿门,慕成兰却是窃窃地拉住了慕成凰的衣袖。
“五皇姐。”慕成兰眼神左右闪躲,微微颤抖地道,“我听他们说,国师这次是来降妖除魔的,喊来了我们四个过去,是不是,要在我们当中找出妖魔?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