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时慕秦易在战场上曾救过封荀一命,封荀答应,会无条件答应慕秦易一个要求,作为回报,其实慕秦易根本没有要求封荀的地方,两人分属两国不说,而且封荀在西夷的地位,远远没有慕秦易在大顺的地位高,可如今,却是也有了用处,封荀虽然在西夷不平不淡,可是收留一对母子还是绰绰有余,让元氏母子去西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慕秦易自认不是一个多么有善心的人,可是自来也是恩怨分明,他前世含冤而死,便是死于三个人之手,出卖了自己和太子的魏武侯一家,趁机和魏武侯污蔑自己,捏造证据的元自山,还有,便是早就将自己视作眼中钉的皇帝慕元安。
不过慕秦易分得很清楚,前世魏武侯出卖自己与太子,魏武侯世子魏斌和魏武侯嫡长女魏鸳都有参与,所以他们一家人一起流放西北,不亏。
而元家,便也只有元自山在朝堂一手遮天,熹妃在后宫呼风唤雨,然而元家夫人却被元自山保护得极好,丝毫没有接触那些腌臜的东西,慕秦易要报仇,却也不会让无辜的人送命。
现下三个仇人已经除之有二,剩下的,便是只有龙椅上的那位了。
外头百姓的惊呼声渐渐平息,慕秦易重新让鹌鹑打开窗户,那刽子手脚下已经是一片血迹,大雨冲刷着新鲜的血液,汇成一股股血水往下淌,百姓中却有不少人从怀里掏出了白面馒头,一个个努力地伸手透过栏杆,去蘸那地上的血水,一个不够,还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继续蘸。
这些百姓看着还不是普通人家的打扮,都是一身罗绮,穿金戴银的,看着倒像是那些大户人家的仆人,他们争前恐后地用馒头活着馍干蘸着血水,像是争夺什么极为珍贵的宝贝。
慕秦易微微蹙眉,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鹌鹑看了一眼便是道:“王爷你有所不知,现在京中很多王孙权贵都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时不时就身体发热,而且滚烫得厉害,好像只有清凉油能够缓解,可现下都已经快入秋了,清凉油都断货了,也不知道这供应清凉油的商户到底是哪一家,说不产了就不产了,这些人是听信了城中一个巫医的话,说是这人血馒头能治病,而且要越罪大恶极的人的血越好,所谓以毒攻毒,之前这菜市口便有不少人带了馒头来蘸人血,今日杀的是元自山,在他们心中,造反可是最罪大恶极的一个,可不是都忙着过来蘸人血了吗?”
慕秦易眼睛一扫,大概都知道这有多少人在蘸人血,有的已经轮番换了好几个馒头,却还是有些人不满足,当中虽然奴仆居多,可是也有不少打扮朴素,一身布衣的百姓在那儿抢夺人血。
“那那些人呢?”慕秦易指着其中一个身上还有补丁的老人家道。
鹌鹑又道:“那些看似是穷人家的人,有的是因为贪图清凉油而买到破产的,有的则是想要趁机蘸了人血,用这蘸了人血的馒头去往大户人家里头卖的,毕竟,有的人家不好意思派人过来蘸人血,有的则是病情太严重,家仆带回去的远远不够用,这些大户人家对这些人血馒头出价还是很高的,之前是一两银子一个,现下发病的人越来越多,听说已经涨到五两银子一个了,瞧着今日这回可是元自山的血,估计,又要卖出一个天价了。”
一个一文钱的馒头,蘸了些人血,身价便是翻了一千倍,这也是太可笑了,而且他记得成凰与他说过,这些人上瘾,并且出现发热的症状,都是因为清凉油里掺杂了五石散,而且这来源,很有可能就是北梁祁东海。
听说祁东海最近的日子很是逍遥,每日不是在京城里有官员陪同赏花观景,就是到京郊骑马狩猎。
不过慕元安这元家的事情才告一段落,瑛宝林也才暗地里处理了,和北梁和谈的事儿自然也是要紧锣密鼓的进行,若当真如成凰猜测的那样,这清凉油,倒是一个对大顺很好的谈判契机。
慕秦易起身,他的腿已经渐渐恢复如初了,毕竟坐了许久,装了许久的腿疾,起初他总觉得自己走起路来有些奇怪,还总是问骆平和鹌鹑自己是不是顺拐了,不过他一直在暗中锻炼自己的双腿,只等着这双腿恢复之前那样的强健有力,如今看来,已经差不多了。
底下又响起脚步声,骆平上来,匆匆禀了一句道:“王爷,王府外头来人了,高原高公公亲自前来,说是皇上急召王爷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