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一句开解田馨的话,奶娘听了却是连连蹙眉,摆出一副难得的严肃架势来,一边掏出纱布替田武包扎,一边提醒道:“少爷,你是知道的,夫人和老爷都不喜欢听到少爷和姑娘说这样的话。”
其实田馨和田武发现他们的血有救活花木的作用,也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还不懂事,还当这个是个值得炫耀的技能,幸好被田威和田夫人及时发现,自此三令五申,不准他们再提这血的妙用。
虽然对外头不准提了,可是田武性子比田馨稍微浮躁些,有时候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还是会为了这件事议论许多,这次又是田武急着哄田馨,不想让姐姐着急,一时口误,竟然犯了大忌讳。
奶娘见着田武也是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样子,语气放缓了一些,好生劝了几句,才将田武的伤口包好,田威那边便是派了人来通知少爷和姑娘上马车启程。
“是回凉城了吗?”田馨的眸子流光一转,复又看着远处的庙门口,不知道他会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呢?看着父亲对他恭敬的样子,他一定是田家的座上客了,不用说,一定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的,田馨如此想来,不禁露出一股欢喜雀跃情绪来。
田武却只是为了回家而觉得开心,谁料来通知田武和田馨的副官却是一拱手道:“不是,将军的意思是……。”
这副将话还没说完,田威便是从树林一侧走过来,以一种极为严厉的口气道:“田武田馨,收拾东西,去京城。”
“去京城?”田馨诧异不已,复又问道,“那母亲呢?”
“你们母亲病重,先留在田家,我择日要出征北地,你们留在京城,才能确保平安。”田威话语淡淡的,他之前的忧虑也好,担心也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都显得不值得一提,当然,他能勇敢地做出这个决定,自然也和慕秦易的承诺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慕秦易承诺在京城不仅有这宋宁的药丸可以保证他这双儿女的平安,还有一个线人能够及时传递这双儿女的消息,他也不会这么快的下定决心。
“父亲,您……。”田武语塞,倒是田馨突然冲了过来,对着田威的胸口小粉拳一顿乱捶,嘴上骂道:“父亲这便是不要我们了是不是?竟然要将我们送到京城去做人质。”
“你胡说什么?”田威怒道,他鲜少对这双儿女发脾气,田武习武不认真的时候他是打过的,可是对着这粉雕玉琢的小田馨,他是日日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不然呢,”田馨赌气地道,“我都听说了,北梁和大顺的和约谈不拢,北方将要开战,朝中老的老,小的小,无武将出征,这才是让一直驻守在西北的父亲前往北地,可又怕父亲中途发难,所以皇上才接了我和弟弟过去当人质,以此来要挟父亲,父亲,你不要怕,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在西北自立门户,不和大顺也不和北梁有任何纠葛不好吗?”
田馨才说完,田威便是狠狠地一个巴掌扇了过来,他下手虽然掌握了力度,可因为气在心头,立刻也是在田馨的小脸蛋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印,田馨吃惊地看着第一次打自己的父亲。
田威撇过头,只是对着副将吩咐了一句:“来的路上已经让奶娘将一切细软收拾好了,不必耽搁,直接上路。”
田馨听了这话,心里头更是凉了一半,父亲让奶娘来的目的,竟然是这个,竟然还将东西都准备好了,她的心像是一下被撕扯出了一个大窟窿,西北的风不停地往里头灌,吹得她的心凉飕飕的。
而奶娘似乎也早就知情了似的,直接拉着田武和田馨朝着马车的地方去了。
田馨忍不住朝那破庙里看,可那里头空荡荡的,慕秦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心里只是觉得更加空落落的了。
半个月后,龙虎山的山下突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是黑色的,带着很浓重的尘土味,是来自西北的那种风尘的味道,张庭玉之前因为宫内召见回了一次宫,顺便禀明了慕成凰的病情,今日是复诊的日子,刚好和这马车相遇,张庭玉倒是及时躲闪了这速度有些快的马车,倒是小葵子,听不到声音,等张庭玉反应过来去拉他的时候,小葵子已经被马车撞倒了。
车上的人倒是动也没动,倒是陪侍在马车旁的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忙是过来赔了礼道了歉,仔仔细细询问小葵子是否被撞倒了,又说他们是第一次进京,这西北的马儿性子烈,一下拉不住,总之,是左右赔礼。
张庭玉看着岿然不动的马车厢,顿时对这马车上的人有些厌恶,看着小葵子伤势不重,不想多留,只是看着这马车也是前往龙虎山的方向,正准备多问一句,突然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了一条小缝,一个约莫十几岁的小男孩探出头来,紧张地问了一句:“奶娘,可是撞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