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慕成瑶的眼神恢复了如初的水润温柔,指了指慕向怀手中的茶盏道,“表哥若是渴了便多喝一些,不够还可以让丫鬟去添些茶水来。”
慕向怀一听便是蹙紧了眉头,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往圆木茶几上一搁,正色看着慕成瑶道:“让丫鬟去添茶水?你是巴不得让其他人知道我来了你这里吗?”复又冷哼了一句道,“若是泄露了我的行踪,你也脱不了干系,我们之间的往来书信我可是都存着的,你想要告发我?就等于是陷自己于不义。”
“怎么会。”慕成瑶连连摇头,虽然慕向怀说中了她的心事,可是她面上一点儿没有表现出心虚,她都开始有些肯定自己的演技了,她情真意切地道,“成瑶怎么会忘记,当初元家覆灭,是表哥救了成瑶,保成瑶能平安到达岭南,成瑶想要回来,又是表哥从中打点,一路上保成瑶平安,这些恩情,成瑶怎么敢忘记呢。”
慕向怀斜了她一眼道:“你记得是最好。”说罢,便是又端起桌上的茶盏,正要入口,却又一次将茶盏放下,他看着慕成瑶专注地看着自己喝茶的目光,突然没了兴致,只是认真地道:“这次也算是马失前蹄,准备起事的兵力还没调过来,便被慕向白这只白眼狼反咬了一口,还真是没看出来,这慕向白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是个不中用没胆量的种,这做事还当真是心狠手辣。”
慕成瑶狐疑地道:“表哥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京城里头盛传的消息,是表哥被二表哥陷害了?”
慕向怀很不耐烦地瞪了慕成瑶一眼,狠厉地道:“你当真觉得我是那种杀父害弟的人吗?我老实告诉你,我的确是有这个想法,我也是有这个胆量的,”慕向怀一点儿也不介意向慕成瑶表达自己这样的心意,在这种时候,仿佛这样一定要像这样先肯定一下自己,才让自己不至于那样没了颜面似的,“可是,”慕向怀继续道,“当时我没能下手,我不忍心了,父亲养育我二十余年,我纵然再想要爵位,也不至于亲手取了父亲的性命,我只记得当时我进去不久,正是迟疑的时候,慕向白那个贱种便进来了,然后对我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还抓伤了我的手臂,我疼痛难忍,便是跑了出去,准备出去找回春堂的大夫,大夫说了,虽然伤筋动骨,但也不算严重,给我上了些药便让我回来了,回来的路上,便是听到了那个消息,我暗觉不好,便直接去找了许少林,当时正好是他驻守城门,便让他掩护我出了京城,一路奔波,今日才到了你这儿。”
慕向怀一口气说完,只是一直强调自己如何的不容易,可是慕成瑶关心的却是当时的情况到底如何。
“表哥是说,杀害皇叔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
“什么可能,”慕向怀恨得咬牙切齿地道,“一定就是慕向白了,这厮先是故意激起我的愤怒,逼我跑出去,然后趁此机会用枕头闷死父亲,自残手臂,再给我安上一个杀父害弟的罪名,而他呢,便是成了最孝顺最无辜的那个人,虽然现下皇上只是下了通缉令,可是他一定已经暗中派人搜寻我的痕迹,若是被他的人找到,我必死无疑。”
慕向怀说完,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脑子一片空白。
人分很多种,有的人能用充足的资源做大事,有的人则擅长白手起家,而慕向怀则是那种坐拥各种资源都能将事情办砸的人。
“难怪,”慕成瑶微微摇头,似感叹地道,“难怪这消息里不仅说表哥你杀父害弟,还特意指出表哥你的手臂上有伤,是因为二表哥阻拦表哥你谋害裕亲王时争斗时留下的,原来,竟然是二表哥有意为之,这人的心计,倒还真是叵测啊。”
“你这是在夸他嘛?你们现在是都觉得他比我好了?”慕向怀的声音冷冷的,慕成瑶心里头觉得有些鄙视眼前这个做惯富家公子的人,都什么时候了,关心谁强谁弱还有意义吗?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理。
不过慕成瑶自己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了,之前她一直很在乎自己和慕成凰到底谁更好,谁的评价更高,可是实际上呢,活下来什么都会有,死了,就真的是一切都成空了。
“表哥你自然是最好的,”慕成瑶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只是,接下来,表哥准备怎么办?这京城里里外外可都是围得水泄不通的,现下还只是京城,可立刻,这通缉表哥的皇榜就会发布到京畿附近了,傍晚,那些地方的五百里加急也应该到了,全大顺都没有表哥的落脚之地,表哥可有对策?”
“不怕,”慕向怀这句话其实说得自己都没多少底气,可他还是鼓足勇气,像是自我安慰一样地道,“我有许少林,他是左右骁卫右衔使,有他在,至少,我在京城附近可以安然无恙。”
“可是,二表哥可是左右骁卫左衔使啊。”慕成瑶突然淡淡地道,“表哥就不怕,其实表哥来此处的消息,二表哥已经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