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明日之前,你便将沈珂院子里的所有人,绑来,见我。”
“父亲。”慕优顿了顿道,“既然已经确定了文枝便是司徒静,半夜将此人掳来,便是万事大吉了,我们已经有一半的藏金图了,只要拿到文枝身上的另一半,便是事半功倍。”
慕高贤很是不悦地一掌拍在手边的红木圆桌上,怒道:“我说所有人,便是所有人,上到林老太爷,下到沈珂院子里的一只狗,你都要一个不落地,给我带回来。优儿,你别糊涂了,你想要保沈珂和林家人,可是人家未必这样想,林观澜是肃亲王的至交好友,若是肃亲王当真来了岭南,一定会和林观澜联系,林家人,现下是我们的筹码,不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你清醒一些,不要糊涂了。”
“父亲。”慕优声音突然卡住,看着慕高贤这笃定的样子,慕优也知道自己是改变不了慕高贤的决定了,可是要自己去沈珂院子里头抓人,慕优心中一颤,还是忍不住在脑海中浮现出沈珂那张坚定无比的脸。
其实在很早之前,慕优也已经知道,林观澜是跟着沈珂一起来了岭南了,而且两人对外都是以夫妻相称,可是他心中还是不愿意相信,纵然两人现在是夫妻,纵然京兆尹并没有批下沈珂和离的折子,纵然……
慕优的脸色已经变得犹如生了锈的铜像一般,紫青紫青的,十分难看。
外头突然传来有人回报,说是湖边来了一艘小船,但是船上没人,只有高挂起来的船幡,船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慕”字,乍一看,和岭南慕家的旗帜没什么区别,可仔细一看,两者的慕字写法其实有些不同。
岭南慕家旗帜上的慕字更加中规中矩,倒是符合岭南慕家这百年的基业,稳如泰山的气质,可这上头的慕字,却是有些龙飞凤舞,充满了攻击性和杀气。
慕高贤顺势打开窗户,果然看到对面,一叶小舟犹如闯入千军万马中的一个小兵,孤单却无所畏惧地朝着这画舫直直地冲过来。
“他来了,”慕高贤眯起眼睛,不肯放过任何的信息,复又感慨了一句,“终于还是来了。”
慕优却是有些不情愿,闷闷地说了句:“此人虽然是大顺第一王爷,可父亲早早地便是下了帖子,先下已经在这冰冷的湖上等了快三个时辰,此人才来,父亲,他既然如此嚣张,父亲又何必将他放在眼里。”
若说之前沈珂的事情,慕高贤对慕优只是失望而已,而如今,慕优这番话一出口,慕高贤只是愈发严厉地对着慕优训斥了一句:“若是不知道情况,就不要乱说。”
说话间,那远处的小舟已经飘荡了过来,在这轻雾笼罩的湖上,像是一只幽灵乘坐的小船。
“大都督,那船上没人。”底下的士兵查看过后忙是上了二楼禀报给慕高贤。
慕高贤没说话,慕优却已经是有些不悦,这个慕秦易,未免将自己也看的太重了,自己父亲亲自写信邀约,没有回信便算了,父亲都已经在这儿等候了一天,没来也算了,还故意拿了这样一艘船来调侃自己父亲,这不是打自己父亲的脸吗,只是碍于之前自己说话总是被父亲训斥,也不敢多说,只是莫不做声。
“罢了,人家其实根本也没有应约,也是老夫一片痴心妄想,在此等候多时,既然不肯来,便不来,优儿,我们大抵是许久都没看过城外河上的夜景了吧,让船夫放下船桨,一路往河边去,今夜,咱们爷俩就在河上看看夜景也好。”
慕高贤语气轻快,也不知道是当真不在意还是只是隐忍了下去,慕优看着慕高贤突然捏紧了椅子把手的手掌,慕高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明显是对慕秦易此番做法十分不满意,慕优不敢有丝毫的愉悦,只是强颜欢笑,应和了几句,无非也是说这城外河的夜景出奇的美,今日能看看,也是极好的之类的话。
晚间,隐蔽在漆黑的夜色里的岭南总都督府从外头看,就犹如一个阴森可怖的牢笼,它藏在夜幕里,却还是能散发出,比这黑夜更加让人害怕的气氛。
今日的大都督和少都督都回来得很晚,可这里头的几盏孤灯,却是一直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