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萧在殿内来回踱步,很是焦躁,和董东明的安静相比,他像是一只有些不知所措的猛兽,被困在这华丽而巨大的牢笼里。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褚寻天来了?”封萧蹙眉,“那会不会有藏金图?他既然是天池国的大将军,一定会有天池国地图的对吧,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封萧斩钉截铁地道,可是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摇摇头道,“不行,现下最紧要的事情已经不是藏金图了,父皇已经不信任我了,他甚至开始调查前年他遇刺的事情了,若是被他发现,当年的刺客的确是我派去的,那这太子的位置我是保不住了,就算保不住,我也不甘心给封荀这种下贱的坯子。”
纵然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封萧的语气里,还全是对封荀的憎恶和不满,对于他来说,失去太子的位置仿佛已经不是最为耻辱的事情了,而是自己被剥夺了太子之位后,这位置会给自己一直十分鄙视,十分厌恶的封荀。
“其实太子不必着急,”董东明的声音十分低沉,在这黑压压的宫殿里像是一种来自地狱里的声音,“褚寻天手中未必有藏金图,正如太子所说,如今太子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藏金图,而是如何从当前的困境里走出来,方才太子也说了,皇上若是当真彻查当年的事情,太子必定在劫难逃,既然太子如今不方便,倒不如让末将替太子处理这件事情。”
“你处理?你如何处理?”封萧斜着眼睛看了董东明一眼,说实话,董东明并不是他之前最为信任的副将,只是他的左膀右臂都已经被砍去了,这个董东明,之前的表现也不是十分突出,只算是个老实的,现在,他也是无人可用,只能凑合着让董东明替自己做事了。
董东明抬头,伸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以绝后患,封萧略有些犹豫,这个办法的确是一劳永逸,可是父皇已经开始查了人,若是在这个时候动手,岂不是引火烧身,一旦没有处理好,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见着封萧有些由于,董东明忍不住怂恿了一句:“太子,如今的处境对咱们已经十分不利了,而且这次太子找末将过来,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倒不如,放手一搏,若是能赢,便是大赢,若是输了,也比现在的情况,差不了多少,太子,不要犹豫了,时间紧迫,末将不能多留。”
这便是逼着封萧在此刻做出决定了,封萧捏紧了拳头,突然对着董东明道:“好,那便按照你所说的,反正情况也已经如此了,诚如你所说,父皇若是已经在准备废太子的事情,那我没必要坐以待毙,与其在这偌大的东宫里等死,倒不如当真放手一搏,这件事,你去做,顺便,去找兵部尚书的门生,他手上,还有一张虎符,我要留在身边,以防万一。”
好,很好,董东明内心泛起丝丝波澜,原本皇上交代他的任务,只是想要监察太子的行动,若是有异动,立刻行动,所谓的异动,最多,也不过是指对皇上的不满罢了。
可是如今,太子不仅对皇上十分有意见,还已经开始准备动手,甚至是造反了,这对董东明来说,是个好消息,毕竟,若是他每日没有什么消息回禀给皇上,又如何能立下功劳呢,这也是董东明从一开始便是怂恿封萧有所行动的主要原因。
好,很好。董东明再一次在心中庆幸了一次,可面上却是无比尊敬地对着封萧点头做好,弓着身子出去。
董东明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是去了金龙殿,他在金龙殿内待了许久,一直待到快要天亮。
刘保身子是不大好的,便只是陪了封由检上半夜,之后都是由身边的徒弟陪侍,故而董东明从金龙殿出来的时候,刘保已经不在门口候着了。
董东明和门口的小太监点头示意了一下,这太监也是知道董东明如今在皇上面前可以算是一飞冲天,便也是客客气气地多问了一句:“董将军是准备现下回去吗?需不需要奴才先替将军叫一顶软轿来?董将军和皇上商议了一夜,必然是十分困乏了。”
董东明摇摇头:“和皇上商讨事情本就是正事,没有辛苦之说,劳烦公公记挂,只是这忙活了一夜,脑子颇有些沉重,只想要自己步行走走,也算是散散心。”
既然董东明如此礼让,这门口的太监亦是不好过于热情,又说了几句寒暄的话,才是看着董东明的背影离开,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是叹气间,师父刘保便是从金龙殿旁边休息的暖阁里下来了,见着这小太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哑着嗓子训了一句:“皇上本就是心烦,你还让皇上听见你叹气,不要命了?”
这小太监见着是自己的师父,先也是被吓了一跳,见着师父也是关心自己,便索性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往常皇上接见的可都是兵部尚书大将军那类的人,这什么时候,原本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副将也能亲自接受皇上的召见了,皇上这次在朝廷里大动手脚,那有的人,的确是可以动的,可这未免也动得太大了,让皇上身边都没人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