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怕是没想到吧,当年,如妃生下小公主,一直病重,让贴身的嬷嬷陆嬷嬷带着小公主去宫外寻找名医来医治,陆嬷嬷走了三天,可三天之后,却是由皇上身边的高原抱着一个完好无缺的孩子回来了,说是神医治好了小公主,小公主已经安然无恙了,可是却说不出,神医到底是谁,是用什么法子治好的,陆嬷嬷又去了哪里,我便告诉你们,陆嬷嬷去了哪里,她抱着我,原本,是想要将我扔掉的,况且,那时候,我已经命不久矣了,她扔了我,便可以回去复命,可是我一直哭,她不忍心了,觉得我也是一个小生命,更何况,还是皇家的血脉,于是,她决定带着我离开京城,又或者,她也知道,这种涉及子嗣的事情,纵然她提宫里头的人做好了,也不会给她一个善终的结果。”
“陆嬷嬷是岭南人,便是带着我一路逃回了她的家乡,在那个宁静偏远的小村庄,我一直长到了十岁,最后,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因为容貌生得和岭南向家的姑娘有几分相似,成了她的贴身丫鬟,你们可知道,那种乡野村姑初次入城,会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感觉,你们可知道,替人端茶送水的洗脚婢的感觉?岭南向家人的确对我还不错,可也仅仅是对下人的那种还不错,我感觉得出来,自己和他们始终都是不一样的,我始终都是要下贱一些。”
“直到陆嬷嬷后来去了趟京城,回来,突然找了我,告诉了我当年的一切,我才如梦初醒,其实,我自小便是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也疑惑过,为何我会和岭南向家的姑娘生得那么相像,原是,我原本就是向家的人,原本就是皇家的人,老太婆,你一直说,我若是你的嫡亲外孙女就好了,可是你可知道,我本来就是你的嫡亲外孙女,慕成凰,她才是假的!那个蒙受了你这么多年疼爱的人,是个假的!你不觉得自己亏欠我吗?既然亏欠我,我拿你这向家的产业来偿还,又有什么错?”
“云衫,”谢氏抢先一步,“纵然你对向家有再多的仇恨,纵然你说的是真的,或者说,若是你说的是真的,你便是这向家的一份子,更是不应该,将向家的产业拱手让人,这是对祖宗,亦是对老夫人的大不敬啊。”
“对祖宗?”向云衫嘴角噙着一丝苦笑,像是对谢氏这个用词充满了轻蔑和嘲讽,“老祖宗何曾庇佑过我?他任我在岭南为奴为婢,任凭那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在宫里头享受着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属于我的母爱,属于我的父爱,属于的荣华和富贵,他既然已经对我如此,我何须对他百般敬重,千般敬畏?”
谢氏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向一旁的向老夫人,向老夫人似在沉思,许久才说出一句:“的确,是我的错,我真真是的,大错特错。”
向云衫眉梢稍微缓和了一些,向老夫人话锋一转,便是抬起手,用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地往地上磕了几下,恶狠狠地对着向云衫道:“我便是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将你从岭南接过来。”
向云衫胸中一口闷气难以自制,她嘴角一斜,“说这这件事,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了,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才将我从岭南接过来,是你那宝贝的外孙女不肯和亲,你想利用当年的约定的漏洞,将我接过来补上,这好歹,是婚事没有成,这若是成了,这就成了什么了,你以为你拿一个向家的远房姑娘替你的宝贝外孙女抵了一门她不喜欢的亲事,可实际上呢,你却是用你的嫡亲外孙女,去帮助了一个野种。”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林观澜开口了:“纵然五公主不是如妃亲生,也并非,是你所能议论的吧,事到如今,索性实话告诉你吧,其实王爷和皇上,包括如妃在内的人,早就知道五公主并非大顺的血脉,可是为何从皇上到如妃娘娘都要瞒着这个秘密,我相信,如妃娘娘倒是真的觉得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索性将这个小小的女、婴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抚养,可是皇上呢,这一切,若是皇上操办的,他当真只是为了不让如妃伤心,而安插进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吗?”
“她不过就是个野种,能有什么特殊身份。”向云衫明显对慕成凰的身世嗤之以鼻,对于这个替代了自己的人,在她心目中,她恨不得能将其千刀万剐。
林观澜方是张口,却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闭口不语,只是摇头道:“罢了,说了你也不懂,懂了你也不信,多说无益,你只说,你背后的人是谁?”
“什么背后的人?”向云衫别过头,她看着窗户外头随风飘扬的杨柳枝,掐算着之间,此时,接应的人应该已经到了,难不成,是看到此景不敢进来?不对,自己和那人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不会不来救自己的,自己只需要托时间,有耐心的,有技巧地,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