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十五章咱该享受的收礼“规格”韩厥站在元帅府的院子里,仰脸望着天空,沉思的说:“这几年,我旁观着赵氏推行的变革,私下里也曾询问过师修、师偃。据他们说,用租庸制取代公田制度后,农夫、奴隶交纳的粮食比以前反而多了,而且他们下地劳作再也不用鞭打催促,赵氏能省下监督人员,让他们去拓展新土地、开荒耕作。这几天我常想,晋国面临如此困境,各家族都已经疲乏不堪了,或许用租庸制取代过去的奴隶劳作,也是一种出路。至少自觉自愿的劳动,要比鞭打下的劳动效率高出许多,且行政成本减少更多。这样,各家族用来监控奴隶的武士,就可以抽出来战斗了” 说完,韩厥又摇摇头,自嘲的一笑:“要让各家族都学赵武那样释放奴隶,恐怕他们不肯。不如这个头就由我韩氏开启,我韩起决定从今年起,也学习赵氏,逐步释放奴隶,用租庸制取代公田制。” 韩厥这一决定,使得晋国的奴隶制开始走向终结,封建制由此大大跃进了一步。 韩厥的决定一出,早已经按耐不住的智氏立刻跟进一智罂厚脸皮,立废将自己借给赵武的人手调回了那些在赵氏学会屯殖经验的智家武士,在智姬派来的赵氏官员里指点一下,有样学样的开始推行租庸制随后,魏氏一步不落的跟上。 魏氏的紧跟引起了多米罗骨牌效应,这一变革迅波及整个晋国;随后,原本是租庸制源地的鲁国马上跟进;再稍后,晋国的忠实盟友卫国、宋国也紧跟着在这年秋推行租庸制 等到了这年冬,北方大地上除了齐国与秦国,大多数国家已经完成了租庸制的改此,封建制终于成了华夏大地的主流。 紧接着,租庸制下,焕了垦荒热情的晋国中小领主纷纷接受了国君的赏赐,向渴氏进, 这年十一月,接受外交任务的赵武出使鲁国,鲁国的君主询问执政季文子:“我们该怎么招待赵武子呢?前一段时间来鲁国乞师(请求出兵助战)的是下军佐毒季(士鲸),你说我们该仿造智伯的待遇接待武子。还是比照下军佐敌季(士鲸)的规格接待。 如今赵武子担任新军佐(晋国八卿巾的最末位),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降低一点规格?” 季文子难以决定,他退下去询问鲁国的圣人盛武仲,盛武仲回答:“不可!我听说对待人的态度因为三种区别而采取不同待遇:一种是论才能(有贤),有才的人要格外尊重,这才符合治国的大道理;第二是论人品(有德)。一个人虽然才能不足,但只要这个人处事公正。能够将自己的爱心推广到平民身上,我们尊重他,也是尊重正直的品德,所以这样的人我们要越他原先的等级予以对待。 第三种人,这种人什么本事都没有,但却特别在意别人的态度,我们对这种人才要依旧身份与等级进行接待,这样才不乱了上下尊卑的封建秩序(周礼)。 赵武子这个人,论到才能,他编录了,而且确立了一整套租庸制,担任少司寇期间还制定了详细的巡捕警察制度这都是他的才能啊。而论及德行,赵武子将自己的恩惠普及于奴隶、野人、国人、婴人,他的这些道德将为后人百年传颂,这样的人怎么能怠慢? 况且论及品级身份,赵武子现在虽然是晋国诸卿中最小的一位,但国君喜爱他,执政韩厥庇护他,副元帅又是他的岳父,这样的人,有如此年幼,你我今后又怎能预料他不会当上执政呢? 而且赵武子也是有资格当上执政的人,论家世,赵氏家族在晋国也算得上位于前列的大家族;论本领,赵武子已经具备了晋国诸卿无法越的才能。这样的人处事谦和而低调,在他还没有达的时候,我们预先表达尊敬,这是雪中送炭的行为,君上万万不可怠慢。” 季文子恍然大悟,他回头把这话告诉了国君,并强调:“我国的鲁邵姬费尽努力才搭上赵武子这条线,武子虽然现在品级低,但他接管与我们鲁国的外交,晋国那些卿大夫却无人表示异议这说明什么? 晋国卿大夫之间的争权夺利从来就是血淋淋,昔日粪书元帅为了争夺外交权,不惜陷害三欲,掀起一场大仇杀,连他们的国君都不免遇害。但这次新君任命武子出使,国内连个反对的声音都没有,这说明武子无论才能与品德,或者人脉,都雄厚的无人敢质疑。 再说,敌季(士鲸)今年多大年纪?武子什么年纪?与毒季(士鲸)相比,武子仿佛早晨初升的太阳,我只怕他的阳光照耀不到我们,怎能怠慢这样的人呐?” 鲁国国君深以为然,立刻决定:比照接待黄季(士纺)的礼仪规格,再稍稍高一等级,更隆重接待赵武,故此,赵武一进入鲁国,立玄感觉到鲁国人的热情。 “人常说:数钱数到手抽筋,这样的日子就是现在我过的日子啊。我现在知道晋国为什么努力称霸了!我现在知道晋国卿大夫为什么抢夺外交权了。瞧瞧,鲁国人说这是“扫榻钱”“洗尘钱”“暖席钱,,杂七杂八的,竟然比咱家一年的税收还多。 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经营赵地干嘛?真不如称霸后的一趟出使啊”赵武看着鲁国送来的、琳琅满目的礼物,大感慨。 “这就是收益啊”齐策拍着大腿解释:“鲁国虽然但毕竟是一个国家,而我们只是一个小领。一个国家的力量当然比我们一个领地的力量大,他们的礼物,当然比我们的一年出产丰厚。 这一切都是我们该得的。主上四处散布恩惠。现在主上当上了正卿。是我们收获的时候了了主上不是说过权力与义务是相等的。那些享受我们恩惠的人,现在是还恩的时候了,如果他们不报恩,我们就录夺他们的所有,这是我们的权力。惩罚不感恩的人,世人不会异议。” 晋国的假途灭兢之五 二:二为就是“将欲取户,必井予!”想要占你便骨,点小便宜占了齐策的意思是说:我们以前送出去太多小便宜了,现在是收获季节。而我们所做的,无须他人出让什么,只需他人默认点头,就能实现自己的利益 师修反对:“齐策,你的策略太急切了。我们赵氏的根基还不雄厚,现在依然不是露出獠牙的时候” “是时候了”齐策笑着说:“主上抛出一部《垦荒志》,现在国内中小领主都忙着圈地垦荒。 这次出使鲁国,没人跟我们争,那是因为有权力否决我们的人,拿了我们的手短嘴软,这就是他们在还恩。 我们能够以第八卿的官职出使,已经显示了我们的实力。今后,必定会有更多的人忙着还恩,他们想以此来拉近与我们的关系。所以我们更该立即动手,惩罚不忠者,拉拢亲近盟友,建立我们的势力。” “不行!”师修驳斥:“如今我们赵氏还用得着亲自上阵,显露自己的穷凶极恶吗?元帅、副元帅、国君,那个不对我们亲近?魏氏范氏,那个,不曾得到我们的恩惠?荀氏中行氏,还用我们自己开口吗?晋国八正卿里除了集氏,有谁能好意思与我们明抢?我们实在无需自己做恶人啊。” 赵武和稀泥:“齐策说的有道理,师修说的真不错一我们前方歧路太多,现在还不是做决定的时候,等到了路口再说吧。” 路边一个人接话:“鲁国的道路虽然多,但通向晋国的路笔直而平坦各位,在下是执政季文子门客,受命前来迎接上国使节、赵衰的后代、赵盾的孙子、赵朔的儿子、晋国新军佐、少司寇赵氏武子了我家主人正在道左恭候,请各位容许我上车指路。” 师偃捅了捅赵武,赵武急忙下车,拱手:”赵氏的幼子,不敢劳动执政出城迎接,请当先引路,我等尾随即可。” 那位门客更恭敬了:“我怎敢走在少司寇前方,再次请求你,让我上车引路。” 齐策低声解释:“执政出城迎接,规格仅次于国君出城而迎,鲁国人接待的规格这么高,主上可以辞让一番,而后谦逊地接受吧。” 春秋时代,鲁国与宋国虽然是小国,但却深受各国尊敬,是因为这两个,国的封爵最高,他们的国君是公爵。而且这两国一向被中原认为是礼仪之邦,故此,赵武接到出使鲁国的任命之后,他不敢怠慢,不仅带上自己的礼仪教师师修,还特地通过单姑娘,从周地聘请了几位熟知贵族礼仪的没落王孙,作为他的礼仪教导随行勺 此玄,感受到鲁国规格的接待,赵武也深有感慨,他转身对师修说:“人常说,春秋礼仪贯华夏,鲁国礼仪贯春秋”我今日才体会到原装正版的礼仪之道,这倒让我感觉手脚无处可放,生怕做出了违反礼,仪的行为惹人耻笑。” 赵武这话已经带有预言似味道,他说“春秋礼仪贯华夏,鲁国礼仪贯春秋”时,充满了预言家的味道。几乎算是给春秋时代礼仪风范下了一个结论性的评价。但当时大家并没有觉察勺 师修听了赵武的话,反而劝解:“主上不必如此进退失措,相比当初三邵出使鲁国时的倨傲,主上已经做得非常低调了,而且主上的谦和已经引起了鲁国人的好感再说,人人都知道你是赵氏孤儿,即使偶然礼仪失措,大家也不会怪你。” 周地聘请的礼仪教师单虑也附和说:“没错,家主待人态度谦恭,这种谦恭的态度已经让鲁国人受宠若惊了,即使偶尔有些举止错误,想必鲁国人也会谅解本色最好,主上只要保持这种谦恭的态度,无论怎么做,鲁国人都会谅解的。” 赵武笑了笑:“你说的意思是“态度决定一切”没错,我似乎听过这句话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顾虑了,如果我犯下什么小错,你们不妨装没看见。但如果是大错。请务必提醒我。” 单虑点点头,他立废从怀中摸索出一张长长的卷轴,转身递给赵武:“鲁人讲究礼仪,贵族之间常说:“不学诗,无以言(身为贵族不懂诗歌,说出来的话都不符合贵族身份)。了等会大典之上,鲁人一定会奉献歌舞以表达自己的意思,请家主记住这些诗,以便了解鲁人的意思。” 单虑是单婉清姑娘陪嫁的家臣之一,但他并不是最初单公送给赵武的那批陪嫁的人员。这次赵武出使鲁国。在周地大肆聘请礼仪教师,因为他给的薪酬丰厚,使得周王的卿都感到震动,单公得到消息后,责怪赵武有这样的事不跟他商量,反而去找外人,是对单氏的轻慢。随后,单公从自己的家臣当中拨出了一位熟知礼仪的家仆一此人就是单虑。 因为单虑是周王的正卿之家臣,所以单虑的到来使他当仁不让的成为礼仪教师当中的领。此玄,单虑更以前领的姿态,直接跳过师修指点赵武。 赵武皱着眉头接过单虑递过来的卷轴,他没话找话的问:“你用的怎么不是竹简?” 单虑拱了拱手,用尊敬的语气说:“今年年初的时候,家主送来一些纸张给单公,单公格外青睐下臣,所以下臣也分到了一些纸张,用它们抄录了一些诗词。这次受单公所托,下臣将记忆中一些诗词誊录到纸上,这些都是堂皇之词,我料想典礼上,鲁国人唱的诗出不了这些。” 赵武轻轻展开卷轴的一角,他不知道,单虑选的诗大多数属于《诗经国风》里面的诗句,这些诗句基本上都是用于在典礼上吟唱,但遗憾的是,那些字他一个也不认识六 春秋时代,列国的文字都不相同,而且象形字多一笔画少一笔画,基本上没有什么大关系,单虑是周王卿的家臣,他使用的是周的文字,赵武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他赶紧将卷轴递给师修,不负责任的说:“老师,你把这些诗词整理一下你们刚才说了,即使我偶有失误,只要态度正确就无伤大雅。这次我就不背诵这些诗了,我决定:只带谦恭的态度去。” 赵武。等于在单虑面前再次肯定了师修的地位。师修对贞叶攻澜讨多受宠若惊的态度,他虔诚的接过那副卷轴,嘴里说:“周王室六百余年积累的典籍无数,我早有心去阅读一下周室的典籍,今天幸而能见到这部诗卷,,幸运啊幸运 赵武心思一动,说:“咱们赵城的学宫缺少课本,不如我们整理一部诗经如何?” 这个提议虽然让师修很兴奋,但他依然皱着眉头反驳:“不好,我晋国现在正与楚国相持,家族的武力已经耗尽了赵氏的积蓄,我们哪有余钱做这项大工程,,?” 前来迎接赵武的那位鲁国人一直默默听着赵武与家臣们谈论,听到这儿,他插嘴:“赵军佐若是有意编录这样一份诗经,倒是有利于后世的大事,我鲁国是礼仪之邦,存有不少各再诗歌,武子有心,我秦董父愿意将家族藏书献上,以便帮助赵军佐完成这项创举 赵武扭头看着师修,此时,明白了赵武心中家臣排位的单虑闭上了嘴,盯着师修。师修想了一下。回答:“编录各国诗经,这恐怕是一件大事,光是收录各国典籍,怕也需要百余年的工夫,有鲁国人愿意襄助。这事已经成功了一半 春秋人还没有版权意思,但赵武有,他马上回答:“鲁国不愧是君子之国,这样的事也愿意无私援助,老师(师修),这本书编录成功以后,你一定写一份前言,记述鲁国人的慷慨。” 赵武这么一说,陪伴的鲁国人一起夸奖:“武子真是贤人,受人恩惠不肯隐瞒,这样的人我们怎能不赞助呢,请武子放心,我们回去一定禀告自己的家主,当竭尽所能,促成这件事。” 赵武恭敬地拱手,问:“你刚才说自己名叫秦董父?” 秦茔父微微一笑,回答:“其实我是鲁国大臣孟氏的家臣,这次暂时被借到季文子那里,专门负责接待新军佐。” 众人边说话边走,这时,鲁国另一位迎接使者出现在前方这种逐次迎候在路边的接引使者称之为“相”客人享受的礼仪规格越高,主人派出的“相”越密集。 御戎潘党已经停下了马车。按灿巨,赵武要感谢对方的迎接,并邀请对方同行。所以秦董父回答完赵武的问题,马上向赵武介绍:“这位是鲁国猛士、眺邑大夫梁讫 粱讫拱手说:“武子谦和啊,当初三欲出使鲁国的时候,趾高气昂的穿行鲁国,武子做事却如此低调,,你刚才的话我听到了,我家虽然藏书不多,但也愿意贡献出来,帮助武子编录这本诗经。 其实,赵武与眺邑大夫粱绕并不知道,真实的历史上,编录《诗经》这件事正是梁讫儿子做的,他儿子收集各国诗词,将其分为风、雅、颂三全部分,使得中国早期诗歌文化得以保存下来” 粱讫后来又得了一块封地一孔,所以他的儿子名叫“孔丘”也就是我们后来说的“至圣先师孔圣人”。而最先迎接赵武的那位鲁国官员、孟献子家臣秦董父,他儿子后来也成了孔丘的七十二门徒之一。 赵武下车,恭请对方同行。 赵武既然在路途上表了态,其后鲁国人果然没有追究赵武在礼仪上的错误。“路迎”过后是“郊迎。”鲁国执政季文子在国都郊外迎上赵武,而后恭敬地领赵武入宫城, 在盛大的礼仪上,赵武先是谢过鲁国去年出兵赞助晋国的行为,而后为明年的军事行动乞师赵武席间吟诵的诗是,讲男女“及时。婚嫁。赵武以此诗委婉请求鲁国要及时出兵。 鲁国执政季文子执酒爵,答礼:“霸主召唤。谁敢不及时呢?如果以草木比喻的话,寡君(鲁襄公)对于君(晋悼公)而言,君(晋悼公)如同草木,寡君就是草木的香气。我们是依存霸主国而存在的,当然要高高兴兴地遵命,怎么会耽搁啊!” 鲁襄公站起身来持酒爵祝祷,期待赵武能再创祖先光辉,赵武马上吟诵,是周王赐给晋国的诗,意在勉励晋国保持文公霸业。 赵武吟诗过后,恭敬回答:“当年在城濮之战后,我的祖先就追随先君文公,作为赵氏子孙,我赵武是先君大臣的后代,岂敢不接受(鲁国)君上您的命令,再创晋国霸业呢?” 平心而论,赵武这次出访鲁国,表现并不出色,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更像一个木偶一般,举止处处受到家臣们的操控。许多时候,还需要家臣们的提醒他才能做出符合礼仪的举止来,但鲁国上下对赵武谦和的态度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他们在记述这段历史时,忽略了赵武身边家臣的频频提示,而称赞赵武“有礼”。 退出了鲁国国君的殿堂,季文子特地在公孙婴齐家中招待赵武一之所以选择公孙婴齐家,是因为公孙婴齐是鲁欲姬的外兄(同父异母哥哥)。而在春秋时代,一个陌生的男人肯庇护一个女子是不可思议的,卑县都认为鲁欲姬一定与赵武存在说不清的暧昧关系”当然,连晋国人也这么认为。 所以季文子选择在公孙婴齐家招待赵武,这一行为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拉关系、凑近乎。 席上,钟鼎之声齐鸣,丝竹响彻,鲁国大臣频频敬酒他们喝的既有赵氏生产的果酒,也有鲁国本地酿造的粮食酒。 赵武来到春秋没听过几场音乐,看到全套的春秋乐器在他面前展示,他忍不住十指大动,季文子见状,凑趣说:“听说武子擅长弹琴,不如也在席上演奏一曲。” 季文子这么一说,鲁国的大臣心领袖会的笑了。 。VIP中文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