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心丹,能助人记起遗忘的事。”他凝眸细看我的神情片刻,长眉微扬起,有些讶异地道,“若儿,你不舒服?” 我运气调息,却令那股热流在体内翻涌地愈加狂肆! “你的药从何处得来?”我抬手拭汗,身体躁热难耐,意识开始逐渐趋于昏沉。 “是蓝儿所给,”他皱起浓眉,疑虑道,“难道这药有问题?” “根本不是什么忆心丹!”我怒视着他,心烦意乱,身体的反应使我莫约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是忆心丹?”他刚毅的俊脸顿时一沉,墨眸中浮现忧色,伸手来把我的脉搏。 “不必把脉了,”我把手一缩,咬牙从齿间挤出三个字,“是春药!” 蓝儿为什么要用春药来骗殷慎行? 我脑中闪过疑惑,但来不及深思,因为药效强烈得出乎我意料!即便我强自控制,竟也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反应!体内有一股不断升温的炙热情潮,不禁令我心慌! “若儿,”殷慎行深邃的幽眸似闪过一抹心疼之色,手指轻按在我的唇上,“别咬唇,都渗血了。” 我用力地一把将他推得远些,他若再碰触我,我无法保证自己还能有多少清醒的神智…… 他隔着两步距离定定地看着我,突然大步跨前,双手牢握我的腰,俯头狠狠地吻住我的唇瓣。 我的心蓦地一悸,努力强撑的理智刹时被瓦解,不自觉地抬手勾着他的颈项,加深了这个吻。他似是感到愉悦地逸出一声低哼,舌尖的攻势更加热情猛烈。 无限旖旎春光,不受控制,弥漫开来…… 事后我迷糊昏沉地睡着,醒来已是二个时辰之后。 眼睛还未睁开,脑中先忆起先前的缠绵,顿觉无地自容。感觉到他的手臂还被我枕在脖子下,我更是羞于睁眼。 “还要装睡下去?”耳边一道戏谑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即刻睁开了眼睛。 他翻侧身子,额头轻抵着我的额头,凝视我的深幽墨眸中似闪着温柔笑意。 空气中仿佛还留有浓浓的亲昵气息…… “呃……”这种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若儿,”他忽然在我唇上亲了一记,低柔地道,“还是什么都记不起吗?” 闻言我顿时清醒过来,扯紧丝被裹牢赤裸的身体,冷着声道:“你还不走?难道想等皇后发现我们淫乱宫廷?” “若儿!”他沉声低唤,我的冷漠态度似乎令他感到痛心,他刚毅俊朗的面容黯然了几分。 我转过脸面向床榻内侧的墙壁,不再理他。然而我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 我竟然并非处子之身! 殷慎行说的话都是真的吗?我与他从前便有一段情?可是为什么除了那些梦之外,我半点记忆也没有? 无心说话,只想等着殷慎行穿衣离开后,独自冷静。但背后却只是安静一片,他并未有起床的举动。 我正欲出声催他离开,骤然间忽觉颈项一麻,竟已被封了大穴! 无法动弹也不能说话,我心中惑然而又恼怒,殷慎行又想做什么? 紧绷着神经怒瞪着殷慎行,他却神态自若地帮我穿衣,不过还好他没有不规矩,不然…… 不然我能如何?不禁暗自苦笑,现在我动弹不得,连话都说不了,只有任他宰割。 ——你要带我去哪? 我只能用眼神询问他。他勾起薄唇,笑得极为霸气,嗓音却是温柔:“若儿,我带你回朱雀殿,这一次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我纵使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阁楼外面候着的宫女肯定被殷慎行点了穴,故而没有发现房内的异状,一时间恐怕也不会有人来救我…… 他轻柔地抱起我,从两层高的阁楼窗口跃身飞出,纵身掠过殿顶,不出片刻已出了凤栖殿,入了朱雀殿。 他带我进的是他的寝居,宽敞的外堂后面是一扇垂幔的琉璃门,其内陈设精巧优雅,南面墙上有一座琉璃照壁,照壁上有金龙飞腾,是为龙壁。显然,这是皇帝生前所赐,由此不难看出皇帝对殷慎行的偏爱。 “若儿,你先歇会儿,我有事要处理,一会儿便回来。”他将我放置于柔软的睡榻上,俯身亲吻我的额头,复又说了一句话,“等我回来,我会详细告诉你有关清月的事。”语毕便旋身出了寝房。 房内只剩下我一人,我强自运气想要冲破被封的穴道,但却是徒劳无功。殷慎行点了我的风府穴,至少要一个时辰后才会自动解开。 眼下已是戌时,距离我和子诺哥哥他们约定的时间渐近,可是我不仅连小项非的下落都未查到,自己还被人钳制。着实令人懊恼! 还有……殷慎行所说的“有关清月的事”,又是指何事?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调息试图让穴道解得快一些,却忽然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秦姐姐。” 来的竟是蓝儿。 她见我不回话也不感到奇怪,径自在床畔坐下,笑容甜美,清脆地道:“我就知道行哥哥一定会把秦姐姐带回来。” 我很想问她为何要给殷慎行春药,偏却苦于无法开口。 “秦姐姐,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何拿假忆心丹骗行哥哥吧?”她侧着脑袋看着我,盈盈微笑,道,“其实从行哥哥想起了你们之间的那段记忆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些事。” 我眼带疑问地盯着她,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方式。 “行哥哥就快要登基了,”她兀自继续说下去,“所以我突然想清楚了一件事。以后行哥哥会像每个皇帝一样,拥有后宫佳丽无数,绝对不会只属于我一个人。” 按照殷国习俗,先帝驾崩七日后,新帝便会登基,蓝儿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于是呀,我就想,”她的粉唇边漾起一抹无邪的笑容,道,“如果我乖乖的,善解人意的,那么行哥哥一定还是会宠爱我的。” 我不禁在心中幽然一叹,是否爱一个人便会甘愿让自己变得卑微? “秦姐姐,我知道行哥哥心中有你,所以我要成全行哥哥。”她诚挚地注视着我,认真地问道,“你就留在他身边好吗? 我无语地举眸望着她,莫说我说不了话,就算能出声,我也无法应允。 她看着我半晌,忽而伸手解了我的穴道。 我嚯地从床上爬起,一言不发地往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蓝儿,可否给我‘噬粉’的解药?” 她并未回答,只道:“秦姐姐,外面有人看守着,你是出不去的。” “蓝儿,二皇子已受了噬心之苦,你不要再记恨了,可好?”我未理会她的话,挂心于殷谨言中的毒。 “秦姐姐,”她俏丽的面容微沉,回应道,“你不记得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行哥哥吗?” “我记得,可是殷慎行的伤并不严重,不是吗?他如今不是生龙活虎?”赧然地忆起早前的亲密纠缠,他精力十足的样子,丝毫不见受伤后体虚的迹象。 “那是因为我为行哥哥精心配药治疗,才康复得神速。”她固执地道,“那深深的一剑,不是姐姐现在一句‘不严重’就可抵消。” “那要如何你才肯给我解药,”㊣(7)她执着的性子让我无计可施,便干脆直接地道,“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至多也刺他一剑便是,用上‘噬药’会否过于狠辣?” 闻言,她低眸不语,似在思索我说的话是否有理,片刻才抬眸,道:“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心中一喜,忙道:“他已饱受噬心痛楚,可抵一剑之痛了吧?” 她缓缓摇头,目光清澈坚决:“不,我要亲手刺上那一剑,才算是为行哥哥报了仇。” 我怔然,蓝儿的性情竟顽固至此! 殷谨言是为了我,才把最后一颗百解丹让出,我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蓝儿再去伤害他? “蓝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暗自下了决心,说道,“你要一剑偿一剑,是不是?” “是!”她应得毫不犹豫。 “好,既然如此,我代二皇子受那一剑,你要说话算话,把解药给我。”我沉声肃穆地道。 蓝儿愣了愣,诧异而纳闷地看着我,问道:“为什么?” 我抿唇微微一笑,没有接话。这其中的纠葛,要从哪里追溯起?最初与殷谨言的相识?还是后来他待我的百般好? “好!”蓝儿凝眸看着我一会儿,重重点头,站起身来,语带钦佩地道,“秦姐姐,蓝儿是恩怨分明的人,既然姐姐愿意代人受此一剑,我亦会说话算话。” 她走至我面前,刷地抽出随身佩剑,泛着冷光的剑尖直抵我的胸口! 挚爱何人 我闭上眼睛,挺直腰默立着,静待疼痛来临。 耳际似乎听到剑锋抖动带来的凛冽风声,下一瞬便觉左胸口一阵剧痛,我顿时逸出一声闷哼,清晰感觉到那锐利的剑尖深深刺入肌肤! 痛……就像有人在狠狠地撕裂我的皮肉…… 蓝儿下手极准,直入心房,若再深半寸我必死无疑! 我的背脊似乎冒出一层冷汗,脚下不稳地微跄两步,站定后紧紧咬牙忍耐着痛楚。 。